坦白來講,季識青無論是對安全局還是對異常事态調查隊都一點興趣沒有。聶處給他開的條件固然相當優厚,但對那個時候已經基本掌握了季家的他來說,可謂是吸引力約等于0。
季氏的生意根正苗紅,又是國家出了名的納稅大戶,季識青不認為自己需要這麼層身份來給自己鑲邊。
事件的轉機在聶處已經不報什麼希望的與他最後一次會談,這次聶處别出心裁地帶上了他的老同事,時任副處長的鄭先生。
季識青想着,真有意思,這安全局不僅有個孽畜,還有個鄭副處。
辦事有邏輯的是他哥,不是他。
作為季家久負盛名的神經病,季識青答應了這個據說并不是很忙的工作。
從那以後,異常事态調查隊就多了個性格惡劣的禍害。
季識青從來沒感覺過自己活得有多辛苦,畢竟他活着就是為了讓季家那群人辛苦。
但他此時看着祁憫,倒是覺得這小孩可真是辛苦,不僅辛苦,還怪可憐的。
“才二十歲啊。”季識青想。
“帶你去吃醪糟冰湯圓,我知道市局後面有一家做得很好吃,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營業。”季識青看了看手表,剛三點半。
那家店與其他的糖水鋪子不同,開在安全局後面,專做夜間生意,主要光顧的也是值夜班的安全局工作人員。
季識青覺得他家味道不錯,有的時候路過會去順便買一份帶回家吃。
久而久之,老闆娘對他也頗為熟悉。
“小季啊,今天還帶朋友來的?”老闆娘招呼。
季識青:“嗯,王姨,來兩份醪糟冰湯圓,一份小料不放花生。”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花生?”
祁憫問出問題的時候還有些糾結,一方面意外于季識青對他的了解程度,一方面又擔心,萬一是季識青自己不喜歡花生,自己唐突問出來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但轉念一想,以季識青的周全程度,這種忌口問題是不會輕易替他作出決定的,所以才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季識青也說不清楚,剛才他似乎下意識就這樣說出口,沒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疑問太多,他隻得含糊其辭:
“是野史記載。”
“孩子,在這兒吃還是帶走?”
“拿打包盒裝吧,我們在門口吹下風。”
“好嘞,那就不給你們封口了。”
季識青把不帶花生的那份遞給祁憫。
這裡相比于安全局正門要安靜許多,也沒有什麼人經過。
晚風還是有些熏人,祁憫試探性地舀了一勺,酒釀的香味撲鼻,透着一股微醺的甜意。
臨親王府的吃食一向講究,比這精美爽口的東西比比皆是。
祁憫把這份驚喜歸結為,在春日晚風中,坐在路邊石凳上吃一碗冰爽甘甜的小食是絕對新奇的體驗。
因為照顧安全局這幫人一向非常好的胃口,這份醪糟冰湯圓的分量不小。兩人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吃着,誰也沒說話。
等到兩人都吃得差不多,老闆娘養的黃狗沖着兩人叫了十來聲之後,季識青才打破了這份并不會讓雙方感到尴尬或者不适的,堪稱祥和的沉默。
“回家?”他問。
季識青在機器人“襲擊”祁憫的時候就覺得,以祁憫目前對現代世界的适應程度來講,還不适合住在那裡,畢竟季識青平日裡堆在那個房子的奇思妙想小玩意兒屬實過多,為了避免掃地機器人等東西追着祁憫殺,季識青決定先帶着祁憫回老宅住一陣。
季識青一貫是行動派,當即就給他就給老宅那邊的管家打了電話,讓暫時借住在老宅的那個族兄快速且絲滑地滾出去,幾分鐘前他收到了管家的回信,說是表少爺已經麻溜地滾蛋了,走的時候千恩萬謝,一絲不滿都沒有流出來。
因為季識青不喜家裡有其他人的緣故,順帶着他們這些幫傭也都當成放了個長假,收拾東西暫時各回各家。
季大少爺十分滿意,給管家轉了筆賬,讓他去給大家分着發了,就當做是高薪休假。
老宅離市區遠了些,但季識青權當是帶着祁憫兜風。
平日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季識青也罕見地在到達目的地時見到了日出。
祁憫更是看什麼都新鮮的時候,直到車開到老宅門口,祁憫都有些意猶未盡,還在心中想着剛才看過的景象。
“下車。”季識青晃了晃車鑰匙,有些得意地看着祁憫,“最近你先住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