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就夠了。
所有機子本能地執行,有些機子甚至因為聲音的震蕩捂住了刺痛的音頻接收器,但是效果顯著,能量供應處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澤卡萊亞的視線落回到被圍住的兩名打架的機子:“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量産機警衛和研究員對視了一眼,躊躇一瞬,但最終還是開口,把“能量塊神秘消失”的經過講了一遍。
能量塊是通過分配系統發放到個人的,有總量的限制。這個警衛發現自己的能量塊被系統标記為“已領取”,但他根本沒拿到。他去質問管理員,但管理員也無能為力,因為系統确實顯示物資已經發放。
這個研究員手上有多餘的能量塊,讓警衛認定就是對方對自己的配給動了手腳,雖然研究員反駁說自己拿的隻是以前存下來的能量塊,但不客氣的質問在連續的繁重工作和短缺的能量中,逐漸就升級成了鬥毆。
聽完解釋,澤卡萊亞微一颔首。
她走上前去,擡手精準地扣住警衛的肩部關節部件,同時按住研究員的腕部動力軸,用一股強勁力道直接将兩機分開。
兩個機都試圖掙紮,但澤卡萊亞的力道沉穩而精準,機體接觸的瞬間,兩個機子體内的運轉系統都發出了警示;澤卡萊亞掐住的,正是他們動力核心附近的關鍵關節。
“當衆鬥毆是違規行為。分配系統的物資調配錯誤不應該這樣解決。”
她低頭,掃了一眼地面上因為打鬥掉落的能量塊,接着繼續宣布:“違紀處罰:各自扣除一周期能量配給,記錄在案。”
沒等兩個機提出抗議,澤卡萊亞繼續,這回是面向現場所有的機子:“能量資源緊張,是因為汽車人入侵時摧毀了本研究所的主要能量儲備。我們仍然在戰争之中。這不是系統錯誤,也不是貪污。這是戰争帶來的必然代價。”
圍觀的機子們微微騷動,有些機子皺起了眉,但沒有人開口反駁。
澤卡萊亞繼續道:“同時,報應号是當前領袖戰略的核心,所有的資源都必須優先向前線傾斜。首要目标是重建賽博坦。這是來自總部的指令。”
她的目光掃過研究員和警衛:“互相攻擊無法解決問題。”
警衛咬緊牙關,低頭不語。
“……我們不應該互相攻擊。”澤卡萊亞漠然重複道,“正如威震天大人所言:我們必須重鑄秩序,讓正義得以伸張。”
她吐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敲打在場機子的中央處理器。
“所有我們渴望的隻是平等,廢除不公平的律法,以及和平能遍及賽博坦的各個角落……”
“是汽車人選擇攻打我們,讓我們别無選擇。”
“我們的聲音,才是賽博坦的心聲。”
最後她以自己的話總結道:“屬于霸天虎的時代就要降臨,讓我們作為偉大事業的一部分,一起繼續為我們所相信的賽博坦而戰鬥。”
澤卡萊亞的語調平闆,沒有情緒波動,沒有威震天大人曾經的慷慨激昂,比不上霸天虎領袖當時演講的萬分之一,但照明看着四周機子們的反應——
那些低垂的光學鏡緩緩擡起,那些猶豫的眼神變得堅定,那些焦躁不安的機體似乎在刹那間平靜了下來。
饑餓、疲憊、憤怒,在這一刻都變得無關緊要。他們仿佛集體被打了一針電路加速器,全新的東西替代能量在他們的機體裡燃燒。
那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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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比誰都清楚,希望是最鋒利的武器。
澤卡萊亞擅長處理問題,雖然她個人并不理解所謂的情緒,但她應該是單純分析出用這種方法能夠起到效用,利用對領袖的崇拜與政治話術,讓軍心重新凝聚。
短短幾句話,就把所有的不滿、憤怒、不安,重新歸攏到了同一個目标之上。
是的,能量塊不足,但那是因為戰争。
是的,我們在受苦,但我們的敵人應該遭受更多的痛苦。
是的,我們會餓,但我們是為了更偉大的未來而餓着。
言辭是最能蠱惑人心的東西……要是照明不那麼迷茫,她也會很心潮澎湃的。
沒給她進一步糾結迷茫的時間,機子們紛紛散開回到工作崗位。
既然知道了不是被刻意針對,暫時也沒什麼解決的方案,照明就打算回到實驗室再想想辦法。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能量供應處的角落。
那裡堆放着一批泛着微弱光芒的能量塊。它們的光澤暗淡,說明純度不高,無法提供足夠的能量支持。通常情況下,這些劣質能量塊不會被優先分配,甚至可能被視為廢料。
但它們依然能用。
照明思考着可行性,她的光學鏡亮了起來。
她有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