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觀不知道虞徹在看他。
他腦子裡循環着響起虞徹的低喘。
做博主直播私聯粉絲,發展到網戀,岑觀并不見光。
他對虞呈的印象很模糊,這麼多年過去,就算關注了對方的ins,依然很遙遠。
至于聲音,被時間美化,以至于第一次和虞徹發語音,他并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小鹳,我喜歡你。”
是虞徹說的,不是虞呈。
沙齊說得也沒錯。
這段感情始于暗戀,他陰差陽錯搞錯對象,刷好感度到最後,他自己也栽了進去。
不僅整宿睡不着,還經常對着那串拉黑的手機号試圖輸入什麼。
不敢。
害怕。
“小鹳很漂亮。”
“真的嗎?那你要不要和我視頻?”
“我們見面看。”
……
走到大門的岑觀忽然想起這一段,停下了腳步。
外面下起了雨,公司離地鐵站還要步行七百多米。
最近的公交站更遠。
岑觀剛想轉身上樓拿傘,憶起上上周下雨,他把備用傘帶回去沒有及時補充。
也隻能打車了。
他低頭,沒注意到地下車庫開出來的車從他面前經過。
一圈一圈。
已經很晚了,虞徹家裡的貓并不用他操心。
包機回來的一群小家夥面對新環境适應良好,不适應的是虞徹。
他的網戀奔現竹籃打水一場空。
似乎有什麼聲音說,你要不要再确認确認。
他詢問了虞呈高中的信息,結合小鹳的年齡……
目睹他奔現失敗的翁元凱也跟進了,問虞徹,或許年齡也有假呢。
虞徹沉默良久。
其他的可能是假的,但年齡肯定是真的。
他反複翻看他們的聊天記錄,小鹳總是提起高中,說你那時候怎麼怎麼。
一開始虞徹不在意,後來他會下意識轉移話題。
他的學生時代早已遠去,也并沒什麼好說的。
無聊和孤獨貫穿始終,這本應該算他一生的定調。
翁元凱用老房子着火形容他的網戀,虞徹不否認。
沒人能抵擋日複一日的定點問候,戴着小貓圍兜的男孩對他最特别。
或許那個時候對高中的抵觸是他直覺給出的警告。
或許小鹳想要做的這一切,另有其人。
他沒有在岑觀面前停下車,剛才電梯裡的一切都基于社交禮儀。
如果他不是小鹳,虞徹沒有停下的必要。
車還是開出了園區,路上虞呈的消息彈出。
虞呈:【舅舅,我朋友說他熟人有畢業冊。】
虞呈:【他現在也在A市上班,我讓他閃送給我了。】
虞呈:【那我現在送到你家?】
虞徹他的欲望微乎其微,更少拜托别人做什麼,
明明是成年人,吃得也不多,那方面的欲望更是微弱,差不多和身體的成熟度有關。
算是本能。
認識小鹳之前,他從來不知道隔着屏幕也可以這麼狂熱地想要一個人。
七情六欲宛如被打開的魔盒,虞徹被撩撥得無比狼狽,一發不可收拾。
傾軋的感情都被消息發不出去的感歎号攔腰斬斷。
他知道這股欲望奔流不息,打開的東西回不去了。
虞呈收到舅舅回複的時候正好和一群朋友分開。
他的朋友勾着一個男生的肩說:“這就走了?邊錦程很仰慕你的,再聊聊呗。”
虞呈笑了笑:“我得把這個送給我舅舅了。”
朋友:“同城閃送不就好了,我們再玩一場。”
虞呈:“下次聚吧。”
他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謝了。”
邊錦程個高,體育大學畢業的,目前在A市某家健身app公司上班。
他點頭,又有些好奇,“為什麼呈哥你的舅舅要畢業冊啊。”
高中畢業冊把每個班的合照都囊括進去了。
都是學生實打實付錢的,人手一本。
不過畢業後人都散在天南海北,要找一本也不容易的。
虞呈:“我也不知道,先走了。”
他走得很急,铮亮的跑車在夜裡特别酷炫。
邊錦程有些羨慕,“真帥啊。”
和他一路的年輕男人說:“他虞家人,不是很正常麼?”
“小邊你家也不錯啊,聽說你後爸……”
虞呈開到虞徹的别墅不到半小時,正好和虞徹前後腳到。
舅舅沒有半分請他進去坐會的意思,站在門口檢查那兩本畢業冊。
虞呈總覺得最近虞徹對他态度有點怪,又問不出什麼。
一切都好。
虞徹是這麼說的。
“舅舅……您要我高中學校的畢業冊幹什麼?”虞呈問得很小心。
家裡小姨英年早婚,定居國外,每年見面都幸福美滿。
比小姨大一歲的舅舅就差青燈古佛了,虞呈對虞徹的态度也受父母影響,關心虞徹的感情問題。
虞徹:“阿呈。”
虞呈莫名有些害怕,别墅的大門燈光一盞,他小舅的面目雖然不可憎,也很瘆人。
誰惹他了。
他從沒有舅舅會生氣的印象。
虞呈:“怎、怎麼了,舅舅。”
虞徹想問的很多。
比如你知道有人喜歡你嗎?
他盯了對方良久,還是沒問。
“你走吧。”
虞呈站在門口站了好半天,無語又委屈,發了條動态。
——家中長輩最近很不對勁,熱戀是這樣的嗎?
岑觀關注了虞呈的ins賬号,到家正好刷到這一條。
家長長輩,虞徹嗎?
精神狀況的确不太好。
岑觀心虛無比,不知道此刻有人熬夜看幾千個人的畢業照。
就是為了找到他網戀男朋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