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高的緣故,被拽着領子的男人不得不低下頭。
關上門的岑觀松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還拽着人家,迅速松開了手。
他松開手,虞徹還保持被拽着的姿勢。
岑觀看了他兩眼,掃過領口的褶皺,混着血迹污痕,看上去有些狼狽。
岑觀問:“要不要換件衣服?”
說完他就後悔了。
談上暗戀對象的舅舅本就罪大惡極,這種對話更是不應該,像是邀請虞徹進來脫衣服一樣。
從坐坐變成做做簡直太容易了。
岑觀視線遊移,額頭的碎發掃過包着紗布的傷口,結合唇上的咬痕,更顯脆弱。
“就……有人過來,我才把你帶進來的。”
“那我要重新退出去嗎?”
虞徹依然保持被拽進來的姿勢,腳步都沒有挪動分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cos蠟像。
當然不用啊!
你可以快走!
岑觀心語很多,煩惱和糾結混成一團,不知道自己把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虞徹看了眼玄關上的盲盒擺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岑觀看虞徹的姿勢也别扭,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讓他站直一些。
已經十二點多了,又是組長接的電話,看來沙齊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岑觀倒是不擔心虞徹會留宿。
對方雖然養貓也有輕微潔癖,除了回家,不輕易在外住。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也……”
氣氛又沉靜下來,岑觀低着頭說:“謝謝你把我的手機送回來。”
虞徹握住岑觀剛才拍過他肩膀的手,“小鹳,你在回避我的問題。”
他開會很少說話,如果長了翅膀,或許會把自己埋在翅膀裡。
現在卻喜歡重複,像是程序設定,如果岑觀不做出回應,系統還會卡在這一道關卡。
“你還是喜歡虞呈嗎?”
他連問這樣的話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視。
明明剛才鼓起勇氣牽了岑觀的手,現在又松開。
岑觀想起最初和虞徹線上聊天,對方很客氣。
搞錯對象的是他,死纏爛打的還是他。
說不生氣的虞徹卻很難過。
岑觀問心有愧,也不想再逃避了。
“從一開始我就找錯人了。”
“喜歡的也是一直看我直播的你。”
這在虞徹聽來還是不準确的表達,他微微皺眉。
這段感情本就是岑觀強求來的,雖然對象錯誤,虞徹卻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俗話有說烈女怕纏郎,現在适用于各種性取向的感情。
岑觀以前不喜歡這個表述,像是勉強。
那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樣的喜歡到底是因為窮追不舍,還是誰窮追不舍都可以呢?
和虞徹見面那天,他想過很多。
要問的問題也寫在備忘錄。
當然搞錯人了,很多關于從前的疑問都可以删掉了。
那些都變成了不重要的事。
“是小鹳喜歡我,岑觀也喜歡我嗎?”
這句話說完虞徹頭垂得更低了,他的襯衫質感很好,隻是一晚上折騰,太亂了。
岑觀低着頭,虞徹忽然想起組裡聊起的岑觀理想型。
“我不熱絡,也不喜歡球類運動。”
“讨厭聚會、應酬和旅行。”
他忽然的兩句令岑觀驚訝,“怎麼忽然說這個?”
男人微微後仰,平時的玄關因為容納兩個人更逼仄了。
桂桂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上了邊上的透明櫃子,結合下面磁吸的供奉香爐像是貓貓神降臨,檢查人類的感情進度。
“我和阿呈不一樣。”
虞徹的心思明晃晃寫在臉上,嘴上說我和虞呈不一樣,身上散發着的氣息更像是——
你要喜歡我。
“我喜歡的是虞徹。”
岑觀說完如釋重負。
就算不是網戀前男友,他也不好讓上司在玄關罰站。
撇去這一切關系,虞徹也是送他去醫院跑前跑後的人。
新的拖鞋扔在地上,虞徹踩上岑觀的拖鞋,被他拉着進了屋,坐在了沙發上。
桌上還有岑觀試圖解悶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啤酒。
虞徹皺眉,“你不能喝酒。”
岑觀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你真的不生氣嗎?”
“我把你拉黑了,還……”
他反複詢問,反複強調自己的錯誤。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松了領帶,看岑觀要坐在邊上,試探着把人拉到身邊。
“我看你比我介意這件事。”
“這難道不應該介意嗎?!”
岑觀瞪大了眼,“一般人肯定覺得被詐騙了吧,搞不好要抓我。”
線上的岑觀熱情、開放也健談,非常陽光。
線下的他卻帶着諱莫如深的執拗,像是要給自己找點罪名。
“你想減輕罪惡感?”
虞徹懂了。
如果真的不在意,岑觀也不會表現出那樣的心虛。
他嗯了一聲。
“你和我說你有輕微潔癖,從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
他頓了頓,“那對追求純潔的你來說,我一開始就是污點了。”
他們坐得很近,岑觀低着頭,随手抽出放在一邊的逗貓棒。
鈴聲清脆,小貓蟄伏。
身邊的男人說:“解除對我賬号的拉黑。”
這沒問題,岑觀哦了一聲。
虞徹又說:“把你之前說的話都做一遍。”
岑觀本來不以為意,手機剛切到微信小号,忽然動作一頓。
「想親你。」
「如果是你解開我的衣服就好了。」
「你不想對我做那種事嗎?」
……
他握着手機的手顫顫巍巍,遊移的眼神和虞徹的目光對上。
對方似乎早有準備,給岑觀的騷話都标上了定位:“想從哪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