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齊。”面前的男人拿着一杯紅酒,眸光玩味地搖晃着其中液體:“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别告訴我是為了錢。”男人的聲音故作誇張,聽起來十足十的諷刺:“你之前可說過從來不圖我的錢的。”
兩人正式确定關系的那天晚上,江久似笑非笑,對蘇齊說養他可是很貴的。
另一邊的蘇齊臉都紅到耳根兒,卻依然握着江久的手,一字一頓:“我以後會開很多的音樂會…”
“怎麼?”江久撲哧一聲笑出來:“你要彈鋼琴養我?”
“……嗯。”蘇齊認真點頭,因為太過緊張,掌心溢出細密的汗,溫柔地交織着二人體溫。江久表面嫌棄地拿回手,目光卻微微閃爍。
“好啊。”他撐着下巴,看着面前手足無措的鋼琴家:“那我等你。”
蘇齊沒想過,二人再見時是這種場面。他想了很多,事情卻還是向着最壞的方面發展。
對方依舊高高在上,而自己已經墜入塵泥。
“……江久。”
青年把這個名字放在喉嚨裡輾轉半天,才終于說了出來。
他剛說出口,就發覺自己的嗓子喑啞得可怕。
這種嘶啞并非是聲帶使用過度的後遺症,而是更為深層的病症所帶來的附加品。
喉嚨中一口腥甜上湧,蘇齊瞬間蒼白了臉色。
“咳咳咳!”他拼命壓下嗓子裡的癢與痛,襯衫口袋中的白色藥片被迅速吞咽,卻在未起效的時刻與喉管剮蹭,形成一種更加難捱的痛苦,蘇齊剛白的臉色又飛快的紅潤了。
“……水。”
蘇齊的聲音中尚且有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期待。
江久冷眼旁觀許久,卻在這時笑眯眯的動作:“來,給你水。”
青年滿腦子都隻有喝水這一個念頭,當水真正進入喉嚨他才發現那并不是水。
“嘔——”
一口混着血腥的酒液噴濺而出。
紅酒與血液的顔色有細微的差别,混着細碎肉沫的血液蔓延開來,浸濕了一塊深色地毯。
放在之前,這塊地毯蘇齊壓根看不上眼,但現在,他早已經不是那個享譽海外的音樂家,青年甚至無意識的瑟縮一下——他賠不起。
堆疊起來的債務不能再多了。
蘇國說得沒錯,不知江久私下中說了什麼,沒人願意雇傭他。
或許不是江久說的,但趨炎附勢的小家族借此來讨好江久,富有底蘊的大家族願意賣江久一個面子。
在完全離開那個圈子之後,才能真正明白内外的巨大差别,江久的身份,幾乎動動手指就能把他趕盡殺絕。
蘇齊狼狽地跪坐在地上,嘴角還帶着未拭去的血絲。一旁的江久還悠哉地搭着沙發,一臉笑眯眯的神色。
他居高臨下,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阿齊。”他撐着臉,像在看自己喜歡的小寵物:“你現在真難看。”
他沒想到蘇齊還能堅持這麼久才來找他,倒多了幾分意外。
“怎麼?真以為能借着高枝兒攀上我江家,我告訴你,區區一個彈鋼琴的,我們家還看不上。”江久看了一眼地上的紅酒杯,滿臉嫌棄地踹走,“嘭”的一聲,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有的甚至崩到了蘇齊的腳邊。
那事兒一出,他去酒吧夜場都沒少被那幫狐朋狗友調侃,一個個的在他眼前耳邊亂跳,聽都聽得心煩了,江久對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更是沒有好臉色。
不過是個破彈琴的,真敢跟他求婚?
不好好收拾他一番,真以為自己是浪子回頭收心了啊?
江久漫不經心地想着,腳上動作幅度更大,仿佛踹的不是玻璃杯,而是地上的青年。
“啊。”他揚了揚下巴,目光挑釁:“不好意思啊,我剛才不小心。”
蘇齊的手指收緊,他低着頭,一縷縷的黑發長時間沒打理,淩亂地從他額間垂落,遮住那雙黯淡無神的眼睛。
“都是假的嗎?”
他聽見自己的嘴唇嗫嚅出這樣的聲音。
拜托了,别再說了。
蘇齊恨不得縫上自己的嘴,或是現在就幹脆的起身摔門離開。
狼狽至此,他竟然還想着問這樣的問題。
“……江久,我對你來說隻是玩物嗎?”
然而蘇齊隻聽到又重複的一句話,這句話再次從他胸腔中擠出氧氣,強忍着假裝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嗤——”
江久的嗤笑聲大得過分。
對方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碩大的皮箱,裡面滿滿當當的裝滿紙币,一眼望去是觸目驚心的紅。
“你問這麼多,不就是來找我要錢的嗎?”
江久随意從裡面抽出一沓,沉甸甸的紙币在他手上颠了颠,感受到滿意的分量,男人咧了咧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