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淩文洲家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
青年蹭着黏着,硬是把蘇齊拖到了現在才離開。
他在樓下超市買了包口罩,順手戴上,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蘇齊看了眼日頭,攔住過路的出租車。
“師傅,老街口音樂廳去不去?”
師傅看他年輕,順嘴提醒一句:“你去那地方幹嘛?我聽說那最近演出都取消了,我有親戚在裡面上班兒,他說都亂成一鍋粥了!”
“沒事兒,麻煩你載我到那裡就行。”蘇齊笑了一下,聲音禮貌溫和。
司機讓他上了車,隻是心裡還有些犯嘀咕,他開着車,餘光向身後看了又看,a市是個包容的城市,平時也有不少留着長發的男人,可瞧着後面那青年的眉眼,他總感覺有些熟悉。
“小夥子,你對這音樂廳很熟悉嗎?”
“還好。”蘇齊誠懇道:“去的沒那麼多。”
老街口音樂廳是蘇齊合作最久的地方,甚至在之前的一整年中,蘇齊隻在這裡辦過音樂會,但他幾年前才回國發展,相對于國外,這裡确實去得沒那麼多。
更何況,這裡工作的對接,基本都是父親和李姐完成的。
司機哦了一聲,還是想不起來,他搓搓手,隻得專心開起車來。等到了地方,蘇齊下車,他才一拍腦門兒:這不是之前突然取消音樂會的那個鋼琴家嗎!
蘇齊沒有思考司機的心理活動。
音樂廳大門緊鎖,蘇齊低着頭,看着貼在門上的告示,上面寫的很清楚,因為種種原因,老街口音樂廳要閉館一段時間,旁邊人也不像之前那般來來往往,好半天,隻有蘇齊一個人站在這裡。
青年走到側邊,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一個中年大爺探出頭來,看到蘇齊,他明顯一愣,随即快速把蘇齊拉到保安室内,神色緊張。
“小蘇,你咋今天來了?你的手好點了沒?”
他是老街口音樂廳的保安,在這裡幹了十幾年,自然清楚這邊的情況,也知道老街口音樂廳先前的鬧劇是因為誰發生的,原本蘇齊答應了這場演出,結果在前一天晚上又主動退出了,隻跟李姐發了個短信,電話都沒打,說自己手出了問題,沒辦法彈鋼琴。
音樂廳的布置都完成了,票也都賣出去了,主角誰都沒告訴,自個兒就決定退出,給音樂廳上面的人都要整瘋了,可是誰也沒找到蘇齊,隻能停業一段時間休整。
“小蘇啊,你現在出現在這裡,可不好了。”保安大爺面色愁苦:“李姐他們還找你呢!”
在這裡幹了這麼久,保安大爺自然是認得蘇齊,他人又長得好,又有禮貌,每次路過都要輕聲跟他打個招呼,雖然音樂廳出了問題,但他私心還是偏袒這青年,生怕青年今天的行蹤被人知道。
他覺得蘇齊肯定遇到麻煩才會這樣的,不然不能做這種事情。
“我沒事的。”蘇齊的笑容很溫和,好像前段時間的事情沒有給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抱歉,前段日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次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青年掏出兩張信封,火漆封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内容。
“麻煩您幫我把這張信封轉交給李姐,另一張交給我父親…如果他還會來這裡的話。”
看着蘇齊臉上十足的歉意,保安大爺歎了口氣,還是接過了信封,他顯然清楚蘇齊家中情況,臉上閃過幾絲複雜的神色,看起來頗為擔心,他拍了拍蘇齊的肩膀:“小蘇啊……好好保護自己,你還年輕,别讓自己受傷喽。”
蘇齊笑着謝過,隻是并未說出自己的想法。
從音樂廳離開,蘇齊又打車來到了火車站。
火車一點半出發,但候車廳零零散散的,沒幾個人,這也在蘇齊的計劃中,他在買票前好好查看了車次和人數,由于時間和工作日的緣故,這趟列車人算不上多,偶爾有幾個旅客坐候車廳中,也都是抱着行李,一副焦灼的模樣,顯然是趕時間才選擇了這趟車,對比起來,兩手空空的蘇齊就顯得格格不入了,他倒不在意,就近坐下,看着列車時刻表發呆。
他坐火車的次數不多,唯一一次,還是和江久。
二人的家中環境都算得上優越,蘇齊從小學琴,長大後去國外的音樂學院深造,江久自是不用提,江家如珠如寶護着的眼珠子,江家的老爺子對待江久的态度更是稱得上一句溺愛。
在這樣的條件下,江久有一天提出坐火車去約會。
“阿齊?”江久挑眉,指着手機上的帖子:“我看網上說恩愛的情侶要試試一起長途旅行,飛機咱們坐過了,火車也得試一試吧?”
他們剛交往不久,這話本該讓人覺得突兀,但江久肆意管了,這句話也說得沒有顧慮,那雙眼眸中的神色都變得期待幾分。
蘇齊看得心頭一軟,幾乎要放任他所有的請求。
他很少自己出門旅行,無論是飛機還是火車,這或許是他第一次不是為了鋼琴而出門。
“好啊,我看看火車班次。”
“不用。”江久翻過手機頁面,露出裡面兩張已經購買完成的火車票。
兩張相鄰的硬卧下鋪,時間是下周四。
…下周四?
蘇齊略有些為難的看向自己的行程安排,音樂會的時間正和那火車票上的時間一緻,若是坐這列火車,他的音樂會是無論如何都辦不上的。
而江久恍若渾然不覺:“怎麼了?”
“一定要是這天嗎?”蘇齊問。
江久低笑:“親愛的,我的時間很寶貴,這已經是我努力騰出來的後果了。”
“我是個喜歡追求新鮮刺激的人,希望我們的交往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