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文洲的睡姿不好,右手錘到蘇齊肩膀的時候,有微弱的痛感傳來。
蘇齊的睡眠質量不高,幾乎一下就醒了,他睜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闆,像是剛被人從水中撈上來一般,青年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他急切地摸着自己的胸膛,再到肝髒腸胃。
這樣的動作惹得淩文洲有些迷糊,半夢半醒間,淩文洲咕哝幾聲,樹袋熊一樣重新纏上蘇齊的腰肢,牢牢地抱住青年,臉頰還不自覺地蹭了幾下,露出幾分笑意。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溫暖觸感,蘇齊漸漸平靜下來,他摸着自己平緩的心跳與足夠脂肪的身軀,神色也一點點溫和下來。
自從重生回來,他就一直做夢。
有時是一些零碎的回憶碎片,更多時候隻是前世的時光,好的壞的循環播放,蘇齊總疑心自己也犯賤,那些快樂的記憶記不清了,而那些痛苦的片段倒是記得清楚。
漫長的痛苦有時幾乎讓他分不清現實。
他分不清自己是真真切切地重活一世,還是已經死在那間出租屋裡。
他扒開身上纏得死死的淩文洲,對方不滿地叫了幾聲,最後還是被單獨扔在床上。蘇齊穿戴整齊站到鏡子前,把襯衫的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
鏡中青年神色平靜,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沒有瘦到骨頭根根分明的身體,也沒有病重後期憔悴昏暗的臉色,那張曾被誇贊的俊秀臉龐也依然意氣風發,甫一彎彎嘴角,金絲眼鏡下便是自然流露出的柔和。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健康的身體,完好的手。
蘇齊看了一眼還在床上睡覺的淩文洲,對方一頭粉毛亂炸,睡得很死,他推門出去,安靜地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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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文洲迷迷糊糊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十分香甜的氣息。
他眼睛還沒完全睜開,鼻尖就已經不斷聳動着找到了香氣的來源,随即摸了摸身旁,唰地一下冷汗直冒,他顧不上系扣子,連滾帶爬地來到客廳。
廚房中的蘇齊圍着圍裙,正在廚房中彎着腰煎雞蛋,邊緣金黃又圓滾滾的雞蛋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看到他起床,青年有些意外的回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以為蘇齊不告而别的淩文洲側過頭,掩飾自己羞紅的耳朵。
明明已經什麼都做過了,卻還是忍不住為這樣的笑容心動。
——這可是蘇齊在為他做早飯啊!吃一口不都得益壽延年!更别提青年身上穿的圍裙是可愛的小熊圖案,簡直就像是新婚play一樣!神啊!他真的配吃嗎!
淩文洲腦内彈幕狂刷,嘴角的笑意簡直藏都藏不住,他好半天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黏黏糊糊蹭到蘇齊身後,雙手美滋滋地抱緊青年勁瘦的腰肢。
“達令~在做什麼好吃的!”
“啊,你醒了。”
蘇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眼眸微彎:“我看廚房裡還有一些食材,就做了點東西。”
淩文洲這才發現,房間内香甜氣味的來源是熱牛奶,小鍋中乳白的液體微微搖晃,随着蘇齊攪拌的動作,漾起一個個小氣泡,一旁的吐司也被煎過,表面裹了蛋液,又放了香腸,金黃的躺在盤中。
“哇——”淩文洲贊歎出聲,雙眸亮晶晶的:“看起來就很好吃,達令真的是太貼心了!”
事實上,這句誇贊并沒有誇張的成分,淩文洲自己是清楚自己廚房有什麼的,那點食材,放平時他都想不起來做,真難為蘇齊能找到這幾個還能吃的東西。
他主動請纓,把蘇齊推到座位,自己端着食物,一樣一樣地放在餐桌上,蘇齊要起身幫忙,淩文洲不讓,反而趁着間隙偷偷親了他一口。
偷到香的粉毛青年笑得一臉傻兮兮,像一隻黏人的大狗,若是能看到他的狗尾巴,鐵定都要搖成螺旋槳了:“達令都給我做早餐了,這麼點兒小事還是讓我來吧。”
蘇齊隻得坐在座位,等待淩文洲上菜。
雖然早上很熱鬧,但兩人吃飯時都很安靜,隻有微微啜飲牛奶,和筷子觸碰碗底的聲音。
淩文洲倒是想說話,但他太興奮了,越看他們現在的情況越覺得兩人像新婚對象,一眼接着一眼的瞟,就是沒敢說一句話。
“我一會就走。”
半晌,蘇齊突然說了一句話。
“咳…咳咳!”
淩文洲連忙喝了一口甜牛奶,艱難的把口中蛋黃咽進去,他剛才聞言被嗆了個要死,緩了半天才喘過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雖然蘇齊待在這裡也很好,但是畢竟要回家的嘛:“走就走嘛,要記得過幾天去酒吧哦。”
“不。”蘇齊優雅地擦了擦嘴巴,把所有餐具整齊擺放在面前的位置上:“我的意思是說,我要離開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