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同裘依白在一息之間交彙了眼神,示意裘依白做得好。
而裘依白不是别人,正是在教坊司做頭牌姑娘的白蕊初。
昨日,姜玥有提過給她一個新身份。
白蕊初自是肯的,當即應下,還給了不少權貴暗中販賣丫鬟一事的線索。
而這半個時辰,姜玥在錦繡堂亦沒有閑着,将那鲛绫紗裙上多餘的花粉香味祛除不少。
竹歸身手好,接了命令便尋回了茯苓,加之白蕊初今日恰巧在樊樓吃酒,遇上了她們。
在白蕊初換下那身鲛绫紗之際,姜玥于心不忍,問過幾回,是否真的願意,以新身份接觸到太子,甚至是其他皇子。
若為皇室女人,那下場必不會順風順水,定是一條荊棘路,傷人又傷己。
皇室,要比内宅還多見勾心鬥角,若對别人心軟,便是對自己狠心。
白蕊初堅定答道:“既然是官家流放我家人這般久,那我擾亂他兒子道心,又何妨?”
當時,姜玥看得真切,白蕊初眼眸裡盡是恨意。
姜玥深知白蕊初這幾年在教坊司之苦,亦是知曉她并非蠢笨之人,能留在教坊司幾年仍是清白之身,亦是不易之事。
隻覺白蕊初此番妙齡,換個身份隐姓埋名或許更好些,可她看見白蕊初下定決心,似是要将這朝堂翻一翻,便不再勸了。
“如此,往後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思緒回籠,太子已差人讓姜玥她們入席坐下,一同觀賞歌舞。
謝廷敬觀察姜玥兩人,在見到白蕊初的面容時,心下了然幾分,許是真如姜玥所言,那女子真是她遠房表妹罷。
隻是同教坊司裡的蕊初姑娘像幾分罷了。
自然,這滿京城的權貴少爺,亦不是人人都能見識過白蕊初的容貌。
“既然是你的表妹,怎不見你親妹妹出來說呢?”殷清漓滿眼質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姜玥能順利躲過鲛绫紗。
若是姜玥穿了這身衣裳,倒還能讓她誣陷上。
“對了,本公主原是賞給你的鲛绫紗,如今怎就穿到你這表妹身上了?”
短短兩句話,便讓全場有了質疑的理由,紛紛朝姜玥看去,卻發現她依舊面不改色,拿起茶杯同殷清漓賠罪。
“永安公主恕罪,原是民女那身衣裳髒了,公主親自賞賜的鲛绫紗,民女不敢違抗。隻是表妹來時,被不知哪位丫鬟潑了一身髒水,民女便自作主張,讓了這鲛绫紗給表妹。”
“殊不知,表妹這番姿容,配得上這難得一見的鲛绫紗,也不枉費公主賞賜的一番好意了。”
姜玥唇角微勾,望去主位上的眉眼有些動容的男子,心下松了口氣。
想來,那太子殿下定是看上了裘依白。
“哼,你倒是将本公主的好意借花獻佛了!”
殷清漓正要發作,哪知殷昊蒼當即出聲遏止。
“阿漓,莫要怪罪。”
“這位姑娘,孤這妹妹一向通情達理,是不會怪罪你自作主張的。既然如此,你們姐妹二人好好暢飲即可。”
殷昊蒼說時舉起酒杯來,瞬即讓周遭都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從未見過太子殿下會主動同女子敬酒的,這姜玥和裘依白,實在是手段了得!
殷清漓即便是氣惱,也不得在太子面前說姜玥的不是了,随即起身走去魏芳蕙那兒坐下,昭示着她将今日主場讓給了太子。
眼看着姜玥和裘依白在席位上坐着,姜香萍氣得隻想出口罵人,姜家根本沒有什麼遠房表妹,姜玥其實是在騙人!
而身邊有趙又菡拉着,怎可能讓她壞了這眼看便要促成的好事呢?
若是阻礙了太子殿下選人,那可是殺頭之罪。
“你别氣,指不定太子殿下看上了你家那遠房表妹,你們姜家啊,指定會受封賞。”
聽到封賞,姜香萍難得沉思了一瞬,“你說的也對,既然受封賞,那必定是賞給我爹爹,與我娘親了。”
如此,姜香萍也不怪罪姜玥替她們一家人做嫁衣了,今晚回家,一定好好同爹爹說,這個主意還是她出的。
遠房表妹,不過是給個名頭罷了,确實不算過分。
不少人盯着裘依白看,言語中贊其貌美,又覺得神似教坊司裡的蕊初姑娘,當有人說起時,殷昊蒼當即剜了那人一眼,似有玩味笑着道:“如此說來,你們成日讀聖賢書,都讀去了教坊司?”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恕罪,草民定是吃醉醉了,看岔了眼。想那教坊司裡的蕊初姑娘,容貌定是不及這位裘姑娘的。”
聞言,姜玥面上十分淡然。
在容貌上,方才在錦繡堂時,白蕊初有說過,她在教坊司這些年裡,暗中用了易容術。
是以,在教坊司裡露面時,确實是白蕊初第二面孔,而此刻,正是白蕊初原生面孔,如假包換。
“看來美女子都是有些相像之處的,這話果真沒錯。”
一道柔和女音從人群中傳來,那女子說完時拿着酒杯走到姜玥和裘依白跟前,“我叫宋妩,今日見到姜姑娘表妹宛若天仙,實在是忍不住上來,想同你們敬一杯。”
姜玥莞爾,看向裘依白點了點頭,“哪裡的話?宋姑娘這般大方,往後可要常來往啊。”
看到姜玥沒有推拒,宋妩輕笑着同她喝了一杯酒。
見此,主位上,殷昊蒼兩眼不離那裘依白的身影,隻覺得越看越喜歡,那眼眸中溢出的想法,恰巧被旁邊殷昱辰識破。
“既然海棠花都上來了,怎不見這花開呢?”
殷昱辰不說還好,一說便讓衆人重新望去那株海棠花去,隻覺那花似在這青天白日裡入眠,沒有要開花的樣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