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海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心血來潮,提出想去阮塵的宿舍一看。
不來的話,怎麼知道阮塵沉默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豐富的内容。對他來說,阮塵就是一座神秘的孤島,仍籠罩迷濛霧氣,讓人充滿好奇心。
水燒好了。
阮塵沖了一杯小白菊,溢出淡淡清香。
牧星海已經不在沙發上了,他坐在地上,看阮塵的書架。
阮塵有一種被人窺視身體的錯覺,渾身不自在,直覺得臉發燙,像牧星海那樣的富家少爺一定覺得用紙箱做臨時書架很窮酸吧。
阮塵把茶放在桌上,問:“你不自習嗎?”
牧星海轉過頭,誇獎說:“師兄,你好聰明啊,這樣用紙箱搭書架好方便,搬走的時候打包也容易。”
阮塵不知所措,還是嘴笨地說謝謝。
牧星海隻是看看,沒亂碰,之後兩人一起坐在小方桌兩端,各自自習。
阮塵依然無法安心,根本學不去,他在意極了牧星海的一舉一動。
一下午在他的如坐針氈中度過。
好不容易熬到四點半,阮塵說:“食堂該開飯了。”
牧星海說:“我們一起去吧,我請你吃飯,謝謝師兄收留我一下午。”
阮塵搖搖頭,還是拒絕:“不了,不用請客。”
牧星海看着他,實在困惑。
他總有阮塵喜歡自己的感覺,畢竟阮塵會對他臉紅,一而再再而三地臉紅羞澀,可有時又透露出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息,他隻能厚顔無恥地往前闖,不然阮塵就會悄悄關上柔軟無聲的自我保護。
阮塵看上去那樣軟弱可欺。
卻像在悄無聲息地獲得主控權。
倘若他不想主動接近,牧星海寸步難行。
阮塵幾乎像是趕走他。
牧星海想,可能對于一個内向的人來說,他今天的距離感沒把握好吧,他吓到阮塵了。
牧星海有幾分後悔。
但在他要離開時,阮塵站在門邊,冷不丁對他說:“明天要幫你占座嗎?”
牧星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圖書館?”
阮塵點點頭:“我都去很早,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幫你占個座位。”
牧星海說:“好啊,那謝謝師兄了。”
阮塵搖搖頭:“不用謝。”
走到回去路上。
牧星海漫步,滿腦子想着窮酸平凡、若即若離的阮師兄,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得停不下來。
——阮塵就是喜歡他吧?
除了喜歡,還有别的方法可以解釋阮塵的那些舉動嗎?
沒有吧。
牧星海收到來自林暮的消息:「阮塵還是不理我……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
牧星海想起阮塵一櫃子的文藝書籍、老電影碟和觀星望遠鏡。
夜幕已落下。
他站在一盞壞掉的路燈下,沒有光,天氣冷,手指冰,他僵硬打字,回:「不知道,最近除了上課都沒有遇見他」
林暮:「你女朋友不是他的師妹嗎?能麻煩幫我問問看嗎?」
過三分鐘。
牧星海回:「我跟蔣婷婷分手了」
——是蔣婷婷劈腿。
牧星海沒說後半段。
他有幾分大男子主義,想着好聚好散,不想分得太難看。被人知道他頭戴綠帽,不過是徒惹嘲笑。
而且蔣婷婷也求他了,這點容人之量他總得有。
所以瞞下來。
他打算過一段時間,對外界說,感情淡了,和平分手。
可,畢竟是被女人甩了,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挫敗。
所以他現在格外在意阮塵的喜歡。
也不是沒有别的師姐師妹想追求他,可阮塵還是不一樣的——阮塵是個男人,還是個挺特别的文藝深情男。
讓他覺得,看,還是有人強烈至此地喜歡他,他的魅力大到連男人都在暗戀他。
他不是gay,并不打算接受男人的示愛,也不會戳穿阮塵的心思,但是他還想讓阮塵繼續沉迷自己。
再玩一陣子。
直到他失去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