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塵看上去身材單薄瘦弱,但卻能提得動那麼重的東西,所以其實他的衣服下面有一副挺有肌肉的身體嗎?
可是阮塵一直衣裝禁-欲,穿襯衫都要把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從不暴露半點皮膚。
阮塵還帶了一張折疊的躺椅過來,看上去不是什麼值錢貨,但是一看就很舒服,吃過飯,他就在樹蔭的空地下擺上躺椅,捧着一本書看,惬意自在地休憩起來。
一副請牧星海自便的架勢。
又是這樣。唉。
牧星海頗為難受,阮塵說喜歡他吧,卻時常會這樣若即若離,像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讓他完全琢磨不透,就像使用羽毛在心尖上撓啊撓,直發癢。
或許文青就是這樣吧。他想。牧星海隻得去問阮塵拿了本書看,看得他發困。
到了晚上。
終于可以一起看星星了。
阮塵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開始興緻勃勃地向他介紹了起來。
滔滔不絕地講了好多好多,全無睡意。
他們并肩坐着,阮塵仰頭眺望星空,牧星海則側頭在看阮塵。
煤油燈的光映在阮塵的臉畔,他專注地癡迷地看着星空,嘴角微微揚起,沒有了平日在人類社會生活時的僵硬緊張,整個人都無比放松,眸中落滿星光,目光溫柔熾熱。阮塵屈膝坐着,他把下巴搭在膝蓋上,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流露出若有似無的脆弱天真。
牧星海看得挪不開眼睛,油然而生了一股保護欲,其實他根本不在意什麼星星,隻是想看阮塵敞開心扉時的模樣。
那個木讷笨拙的阮塵像變了個人,溫柔至極地娓娓道來:
“我之前看過這樣一段話,說,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光點,或許在數百萬年前就從他的星球出發踏上了旅途。”
“那時地球或許仍在一片混沌之中,就在那些光線穿行于無垠宇宙的同時,人類不斷進化,一代又一代地生死更疊,于是,在幾萬萬年後,這些遠道而來的信使映入我們的眼簾。”
“當我們在眺望他時,其實我們所看到的東西穿越了漫長的時間和空間。”
“我坐在這裡,會忍不住想,或許我現在看到的那一點光,是不是源于幾億年前的一場恒星爆炸呢?”
“這在我看來,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所以我可以坐在這裡看星星看一晚上也不膩煩。”
這時,阮塵低下頭,像回到人間,歪着頭,轉看身旁的人:“謝謝你,牧星海,陪我來看星星。”
牧星海笑了笑:“我也玩得很開心。”
阮塵凝視他說:“我沒有朋友,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
他說得那樣羞澀腼腆與真誠,牧星海心跳頓時亂七八糟:“是……是嗎?”
兩人的目光在晦暗的光中相觸,彼此都像是心尖被燙了一下。
阮塵挪開眼神,他低下頭,盯着空氣中的某粒浮塵。
牧星海看到他的耳朵都紅透了。
心想,都認識多久了,還是被他多看一會兒就面紅耳赤。
也不知怎的,牧星海聽見自己居然主動說:“你主動約我出來,隻是為了看星星嗎?”
阮塵像是被抓住做壞事的心思,耳朵尖一動,微微發抖起來,他輕輕地“唔”了一聲,說:“……是有别的事想和你說。”
牧星海覺得自己像在将獵物逼進陷阱之中,問:“什麼事?”
阮塵臉紅透了,半晌,才微微發着抖,鼓起勇氣再轉頭過來,問:“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我覺得……愛情,應當是忠貞不渝。”
這表白讓牧星海幾乎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仿似在他胸膛中,有星辰炸裂開來。
當被這張有小雀斑的蒼白臉龐凝望的這一刻,那雙眸中微暗的火像星星點點地落在他的心弦,發出細小的“啪嗒啪嗒”的聲響,那是舊理智的弦被燒斷的聲響。忽然之間,牧星海完全理解了林暮為何會迷戀阮塵。
阮塵有自己的世界,遺世而獨立,不許旁人進去,他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地想,要是他能進入阮塵的世界,該會多麼有成就感啊。
回過神的時候。
他已經親吻了下去。
阮塵臉紅的快滴血了,像是被親傻了,瞪圓眼睛看着他。
眼鏡太礙事了。
牧星海把眼鏡摘下來,一隻手捧在他的臉側,拇指摩挲他的臉頰,撫摩了兩下,往後遊弋而去,捧着阮塵的後腦勺,捏了一下後頸,這是他的習慣。
阮塵支支吾吾的,像是要說什麼,可是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剛要說話,又被他親了一回。
阮塵說:“你、你有女朋友的……你不能這樣。”
牧星海說:“已經分手了。”
阮塵傻眼了,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說不定牧星海還是蔣婷婷的男友,隻是在撒謊騙他。不然就是蔣婷婷在騙他了,他難以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