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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驚荔園(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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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等了大半日,李家的人卻沒能等來。據張達回來說,李員外的老泰山做壽,阖家前日剛往淳化鎮去了,少則六.七日,多則半個月才能歸家。

湊巧杜仲由廚房提了晚飯回來,進門聞言,故作神秘地嘲諷,“什麼老泰山做壽,幌子罷了,我看那李員外八成是畏罪潛逃!”

九鯉一時雖也想到這上頭,可見他一臉笃定,便走來幫着端碟子擺飯,“眼下隻是懷疑李家,問都還沒問過呢你就說人是畏罪潛逃,有根據麼?”

“哼,才剛我在廚房裡聽他們說起,李家去年想開間賣碗碟瓷器的店,在香山街看中了一間門臉,偏那林家也瞧中了那鋪子,兩家相争,林默私下裡和房東說李員外慣愛拖人租子,那房東便将鋪子給了林家。這不是結下了仇麼?”

“這些事你都能打聽出來?”

杜仲一臉得意,“我看就是李家以祭奠小姐為名,派人進了園子來殺了那林默!想想可不是,這荔園本是他們李家的房産,進來可不是熟門熟路的?”

那張達聽覺有理,看一眼叙白,“杜仲兄弟說得不錯,李家的人要進來容易,對這園子的路徑屋舍也了如指掌。”

叙白正要點頭,九鯉卻又起一惑,“既是李家派人,就算當日看門的衙役不阻攔他進來,也應當知道啊,怎麼問起當日,又說除我之外,再沒有生人進來?”

張達走上前,攤着手道:“魚兒小姐當日是蒙着臉進來的,興許那李家派來的人也一樣蒙着臉。他既是來殺人,衙役問他,他自然不會道明身份,肯定和小姐一樣随便撒了個謊,或說是給園子送柴送炭,或是送燈油蠟燭,這樣的人,不也是常進出園子,也算不得生人。”

杜仲極盡贊同地點着頭,“對對對,當日魚兒進來就說是我庾家的夥計,看門的也沒有扯開她臉上的布來看,這還說得清到底誰是誰?反正我看這李家的嫌疑重大,不然哪有這麼巧,偏趕上這兩日他老泰山做壽。”

諸多懷疑,萬般有理,叙白不得不謹慎,吩咐張達,“你派人往李員外的嶽父家中監視着,若真在做壽,也不要驚動了李員外,這園子是借的他們家的,倘或林默之死與他李家無關,得罪了他也不好,隻等他做完壽,悄悄傳他來。若做壽是假,立刻拘來問話。”說完拱手問庾祺,“先生看做此安排可妥當?”

庾祺半晌不開口,開口便是漠然态度,“這是衙門的令,如何問我?我不過幫大人說說案情而已。”

叙白便朝張達揮揮手,做此安排。調目一看,那桌上碗碟已擺放停當,看庾祺的臉色并沒有要留他吃飯的打算,隻得拱手告辭。

待他走後,庾祺慢吞吞從椅上走到飯桌前來,因問杜仲:“你這些小道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九鯉坐下,提起箸兒望着杜仲嗤笑,“您還不知道麼,杜仲學醫學不精,打聽這些張家長李家短的事倒是在行,從前馮媽媽嫁女兒的事,他比我還先曉得呢。”

“你自己消息不靈通,還想學人家查案。”杜仲蔑視她一眼,轉頭坐下來,對着庾祺笑,“我原沒刻意去打聽,是方才在廚房裡聽他們議論起我才問了兩句。不問不知道,原來李林兩家有此過節。我還聽說這李員外雖家底富足,為人卻十分小氣,做生意斤斤計較,持家也是精打細算,這回肯把這園子借給衙門,還是因為師父的緣故。”

庾祺輕吊起眉梢,“因我什麼緣故?”

“我聽說,初問李員外借這園子時,他原是不肯的,說是這宅子本來名聲就不大好,一直賣不出去,要是弄些病人在裡頭住着,再死些人,這園子更是坐實了不詳的說法。”

“後來還是趙侍郎出面,告訴他請了您來治這疫病,勸他說:‘有鬼手神醫出面,也許就不會有人病死在這園中。住在你這園子裡的病人一個個都病愈康健了,誰還會再說你這園子不詳?’,他聽了這話,才肯借出荔園給官府收容病人。”

九鯉捧着碗歪着臉向庾祺奉承,“如此說來,果然是托賴了您的名聲,官府這一百兩黃金真是花得值。”

庾祺睨她一眼,見她握着箸兒滴滴哒哒向碗底裡笃着,好好一碗白米飯給她搗得稀碎,便道:“好好吃飯。”

半晌無話,認真飯畢,庾祺自進東屋,又拿起那半截殘香端詳,看來看去,總覺這祭奠之禮雖粗簡,卻另有些奇怪的地方,卻一時說不出怪的哪裡。

到次日張達派去李員外嶽父家的人回話,那頭果真是在籌備壽宴,壽期正在後日,因此隻得暫且靜等。

等過兩日,這日一早,九鯉起來,見天陰陰的,園中不好逛,閑來無趣,便纏着庾祺要随他照例去各屋巡診,庾祺吃她纏不過,隻得應允。

一行巡到園西一間婦人所居的大屋内,本來還有謠言說是九鯉杜仲殺人,眼下這起婦人一見九鯉相貌嬌妍,又會些行醫的本事,說起話來也不擺小姐架子,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眨得伶俐俏皮,哪像殺人兇手,倒像行善的仙女,因此誰也不記得那些閑話,都簇上來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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