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念偏過了腦袋。

周冷伸出的舌尖落在了空氣中。嘶，有些酸澀。

周懷念細微抗拒的動作讓周冷的吻停住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回到了原處，看着周懷念的目光朝下，或許在看被子上的褶皺，或者在看她手背……總之就是不與她對視。

氣氛凝滞。

周冷扯了個話題，“剛剛不是想拉我的手嗎，怎麼又——？”

周懷念搶答：“隻是想确認一下是人是鬼罷了。”她突然将目光移向她，她盯着周冷從上到下地掃視，一字一句，聽不出情緒。

“畢竟是死了很久的人，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我總要确認一下。”

才不是，周懷念心裡想，不敢觸碰你的手是害怕一切都是幻影，可如今撒謊是在傾瀉對你的恨意。

恨你死得那麼幹脆，恨你舍得離開我，恨你……沒有那麼愛我……

周懷念貪婪地注視着周冷的臉，仿佛她的眼神已經代替她的嘴唇吻過周冷的臉數百遍。

我不能這麼輕易原諒她，周懷念想，太輕易的原諒還會換來她輕易的離開。

"是鬼，你害怕嗎？"

“怕。”

一時靜默無言。

周懷念靠着床背，周冷在床邊坐着，兩人就這麼沉默着，誰也沒有在出聲，就連呼吸都變得輕柔。

“叮——”

周懷念中午十二點的鬧鐘響了，終于打破了這沉悶得令人呼吸不暢的氣氛。

周懷念撈過床頭桌子上放着的手機，拿起來按掉鬧鐘。周冷則起身向外走去。

周懷念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再張口卻沒有剛才那麼冷靜，她幾乎是哭喊着：“你又要走是嗎？你又要抛下我了！也是，你都死過一次了，我對你來說也隻是前塵舊事而已，你死了就和以往生前的所有事情再沒有關系了。你走吧，你當時下定決心死亡時不就想和這世界做個了斷嗎！如果你做到了，你走吧，你走吧！這一切……包括我都跟你沒有關系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周冷手指微動，她沒有轉過身，她怕自己掩蓋不住上揚的唇角，妹妹還是愛她的。

“你不是怕我嗎，我就想着——”

“我沒有，我才不怕鬼！”周懷念急忙出聲辯解，可又覺得自己說的太急，仿佛上趕着一樣，她補充：“我隻是有一點怕恐怖電影裡長得很吓人的鬼罷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了？”

周懷念點點頭，又意識到周冷背對着她根本看不到，“可以啊，畢竟你是我姐姐，我有責任照顧你的。”

周冷這才轉過身，笑意絲毫不掩蓋，“謝謝你，妹妹。”

周懷念扯了扯嘴角，有些結巴：“不……不用謝。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第一，你以後必須跟着我，我出去工作你也要跟着我——”

周冷立馬應下，“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跟着你，第二呢？”

周懷念有些低落，“第二，不準不告而别，你要走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

周冷走近摸了摸她的頭，“我不會走，更不會不告而别，我已經答應你了，我會寸步不離地守着你。”

周懷念擡起頭眼淚汪汪，活像隻得到了主人承諾激動地尾巴搖成螺旋槳的狗狗。

“真的嗎？”

周冷笑笑，“真的，我和你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