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狂躁之後,周旻沿再一次在夢境裡“看到”了自己的記憶。
仿佛毫無障礙地,他又回到了“亞曆克斯”的身體裡,睜眼卻不再是之前司空見慣了的場景。
身體的控制權暫時被剝奪,天色已經完全昏暗,“自己”站在那所學校側門旁,像是在等什麼人。
好在并沒有等很久那個人就出現了。他好像是從什麼地方趕過來的一樣,步伐急促,看上去也沒有在這裡久留的意思。
是一名向導。
周圍沒有明亮的路燈,整片區域被籠罩在陰影之下,直到向導走到了周旻沿眼前,他才看出來人是誰。
“東西呢?”周旻沿聽見自己略帶沙啞的聲音。
蕭喻将一個小瓶子扔了過來:“準備得怎麼樣了?”
周旻沿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蕭喻給他帶來非常煩躁和厭惡的感覺,跟這種人做搭檔?那實在是非常荒謬的一件事。
“我沒什麼要跟你說的。”蕭喻看上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不過‘老師’托我帶話給你,讓你完成這次的任務之後回家裡一趟。”
銀發向導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走之前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側過身多說了一句:“還有,時間不多了,你最好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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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湛槿坐在診室沙發的一邊,跟醫生簡單聊完之後他就幹脆進來等周旻沿,哨兵也的确很快就醒了。
“醫生說是信息素方面的問題。”湛槿頓了頓,“你自己知道嗎?”
剛才看醫生的眼神,湛槿不難猜到向導素方面的問題應該是比較基礎的理論知識,自己不了解并不代表周旻沿不知道。
“……什麼?”哨兵看起來愣愣的,好像還沒從昏睡之中完全清醒過來。
不僅是周旻沿的精神圖景和精神域,他的記憶也在片段式地恢複。
這一次來白塔醫院原本是想再系統地複查一次,沒想到在檢查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也讓他意外地記起了在他僞裝“亞曆克斯”時的一大段記憶。
雖然前因後果還是沒有記起來,但是周旻沿終于想起自己這個假身份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他原本在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組織裡,不止他自己,蕭喻、賀承逸、還有秦南煊都是組織裡的一員,這個組織背後的推手就是被蕭喻稱作“老師”的人。
而他僞裝普通人進入學校的原因聽上去更加不可理喻:
在學校的實驗室裡做手腳,讓當時還是普通人的湛槿死于意外。
更準确的來說,湛槿其實還有一個并不普通的身份,那就是湛昀的孿生弟弟。不論怎麼看,湛槿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組織“通緝”的。
周旻沿看着眼前正沖着自己說着些什麼的向導,隻覺得一陣耳鳴,什麼都聽不見。
在再次感受到哨兵精神鍊接中傳過來的起伏極大的情緒之後,湛槿好像明白了什麼:“你又像之前一樣想起什麼了嗎?”
“……”周旻沿擡起頭。
“跟我有關?”
周旻沿第一次希望精神鍊接能夠不要這麼準确地傳達自己的情緒。鍊接之下的哨兵就像一張徹底鋪開的紙,不止是情緒的起伏,更深層次的想法和知覺都能被向導輕易地感受到。
記憶裡的“他”始終帶有割裂感,似乎是另外一個人,但周旻沿知道,那就是他自己。他沒辦法在這種進退維谷的情況之下開口告訴湛槿,自己就是當年的亞曆克斯,他接近你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的出現是一場規劃已久的謀殺。
更重要的是,看樣子這個任務沒有失敗的理由,湛槿現在卻依然活着。不僅活着,他還分化成為了一名高階向導。難道這就是組織不願意看到的?
湛槿的精神觸手打斷了哨兵再進一步的想法。
“再想下去,你又要狂躁了。”湛槿的眼裡一片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精神觸手溫柔地在周旻沿的精神屏障外進行安撫,若即若離。
周旻沿心裡泛起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