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給了對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甯柔挽尊扯開話題。
“老闆,你給陳萌萌的到底是啥呀?”普通人可以靠這弄死邪神,難不成是神界的天材地寶?
林驚垂眸,“我的一滴血。”
高鐵到站,新的乘客陸續上車,一個高壯的青年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林驚的身旁。
林驚望着窗外的站台,無視因為他簡單的幾十字交代,而頭大的甯柔和小爾,她們甚至顧不上被人類擠走位置的情況。
他的确許多事瞞着沒說,事到如今何須再探尋過往,有些事情不該是這個世間人知道的事。
不知真相的特管處,更是頭秃,連軸轉一個月都沒有清理完陳家村後山的屍骨,還特意調了幾支隊伍駐紮在當地,沒個大半年估計無法整理完。
除了這件事讓特管處的人頭秃,額外加多一件事。傳聞一隊的隊長出趟陳家村的任務,回來後更瘋了。此事一經傳播,局裡上下人人自危。
人來人往,穿着統一制服的特管處人員忙碌穿梭在陳家村大牌坊。牌坊逐漸破舊,在看不到的角落,一張紙張随風輕輕搖曳。
陳家村這條惡村,終究淹沒在曆史之中。
“小何大夫,謝謝你上次幫我做急救,這才救我狗命,你瞧,我特意弄個橫幅和錦旗給你,讓你的事迹詠流傳!”一個呲着大闆牙的漢子拎着比他手臂還長的橫幅,在狹窄的診療室支撐開。
“不用,你先收起來!”小何大夫急忙去攔。
怎麼也攔不住超級狂熱的病患,門口還聚集一群拿着鑼鼓的青年,炯炯有神盯着小何大夫不放。
“來啊!給小何大夫高歌一曲!”漢子大聲吆喝,說着又把錦旗甩出來,上書:救死扶傷何醫生,救我狗命!
“不是!這裡是醫院!你們都給我住手啊!”小何大夫痛苦面具。
一頓載歌載舞,年輕的小何大夫不僅收獲橫幅和錦旗一條,患者的愛戴,更收獲領導特意加餐的幾萬字悔過書套餐一份。
造成一切的漢子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離開前瞥了一眼小何大夫的桌面。
兩張相似的面孔笑得溫柔。
“小何大夫,這位是你的妹妹嗎?”漢子指着照片中面容年輕稚嫩的女生。
小何大夫擡頭一看,愣了一下,“對,我妹妹。”
“你妹妹長得真漂亮,像你,長大一定很受人追捧,到時候狂蜂浪蝶不斷,小何大夫你這個大舅哥可就麻煩了。”漢子戲谑道。
“嗯,你的病情穩定,隻需定期複診就行,記住别再抽煙喝酒了。”小何大夫沒有接過漢子的話,嚴格執行自己醫生的鐵律。
“歐克歐克,我一定還來看你啊,何知丹醫生!”漢子拎着一堆雜物,在親戚簇擁下離開診療室。
何知丹診斷完上午的挂号病人,走去飯堂打飯。熟悉的手機鈴聲這時響起,何知丹看到屏幕顯示的名字,眼神變淡。
“喂媽。”
“小丹,我沒别的事,就是問問你今年還回來過年嗎?”何母躊躇沙啞的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何知丹仰頭看向被建築遮擋一半的天空,“媽,新年我要輪值,就不回去了。”
“這,這樣嗎,那你好好工作,記得按時吃飯。”何母呐呐道。
“嗯,我先去吃飯了。”
熄滅的屏幕被滴下水珠,噼裡啪啦密布起來。
走道上空無一人,因此無人知道風光無限的小何大夫此時正蜷縮在走道的一角,悲傷地哭泣。
他原本有個很幸福的家庭。
父母恩愛,即使到了退休年紀,依然蜜裡調油。
他有個天真的妹妹,從小家裡寵愛,努力考上了演藝學院,想當個藝人,體會不同的人生。
隻是這一切都被他打破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讓他的妹妹知歌為他送換洗衣服。他自己明明就可以回家一趟拿,為什麼要讓他妹妹來!
這樣她就不會在醫院被人拐走,至今杳無音信。
他救死扶傷那麼多人,為什麼沒有人救救他的妹妹!老天憑什麼這麼不公!
無數次循環播放醫院的監控記錄,他的傻妹妹,老大不小還穿着蠟筆小新,傻兮兮地來見他,可他卻不知道僅僅一牆之隔,他再也見不到他的傻妹妹。
因為他,父母白霜染頭,笑容不再,他是這個家的罪人!
他有什麼資格見自己的爸媽!
“何醫生?”一雙洞洞鞋在何知丹面前出現。
何知丹模糊的視線看不清來人,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你找我有事?”
來人似乎笑了一下,“我是來送你妹妹回家的,不過你似乎在忙,之後再聯系我也可以。”說着把一個東西塞在了何知丹手裡。
“這是什麼?”何知丹呆呆望着手裡的瓷瓶。
“不好意思,手邊沒有東西裝着,瓷瓶裝着的是你妹妹的骨灰。”來人說。
何知丹的腦子一下無法運轉,來人不在意,順手插了一張卡片放進何知丹的口袋,“有空聯系我。”
何知丹更無法看清對方離去的背影,悲痛的哭聲充斥着整個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