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晚霞,打翻了的顔料盤毫不吝啬的染上灰撲撲的幕布。畫面一瞬間拉遠,鏡頭變得虛焦,白色的光斑由模糊變得清晰。
明意睜眼,覺得自己像是在雲朵裡遊蕩了一圈。
那是什麼時候來着,他沒什麼印象了。
隻隐隐約約記得老師說的一句話。
聲音平淡地陳述這個事實,“這是一個孤獨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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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區殡儀館近期忙碌了不少,因為人員退休調動,不少人幾乎是身兼數職,從裡到外各個職位都輪了一遍,被迫學習了各項技能。
招人的工作正在推進。臨時工在一定程度上分擔了部分工作,但總歸是能力不足,不能立即上崗,最近事情也不多,也算是留下了一點喘息的空間。
繁雜的文件在桌面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一個炸了毛的金色腦袋從山丘的坑裡擡起頭,并不壯碩的身形在寬大的椅子裡更顯得有些矮小。
眼罩松垮地戴在頭上,頭發亂糟糟地蓋在面前,一時間讓人分辨不出哪裡是眼睛。
漢克在座位上靠了靠,伸手把擋住眼睛的頭發扒拉開,整個人透露着長時間工作的怨氣。
即使是剛睡醒,眼睛也顯得有些陰沉,盯着牆上挂着的時鐘,目光若有實質,仿佛要将那表洞穿。
指針滴滴答答地響,旋轉着指向整點。
早上八點。
“漢克,準備準備,有人找,記得安撫一下家屬情緒。”諾瓦從半開的門邊鑽進來,聲音裡帶着朝氣和活力。
諾瓦是上個月底招進來的實習生,能力不錯性格比較熱情,在這邊待了将近半個月工作熱情還是一如既往地高漲。
漢克聽到這種活人氣息非常濃厚的聲音從椅背裡坐起來,然後像是丢了發條的玩偶一樣癱了回去。
漢克有氣無力,“說吧,第二個選擇。”
諾瓦把咖啡放到桌上,快速地傳過來一沓文件,裡面是前來應聘人的信息。
諾瓦笑了笑,“還有這個,人事那邊需要幫忙看一下。”說着補充,“其實不需要做什麼,就是去看看,也不用說話。”
漢克咕咚咕咚咽了幾口,苦澀的味道讓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答應道,“行,就這個了。”
上次去和客戶家屬交流,回來後他感覺自己的頭發都掉了大把,身心俱疲宛如經曆一場戰鬥。
他們這段時間雖然忙,但隻是間歇性的,需要的人算起來并不多,平時很清閑但到了一些時間就會很忙。
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人們的壽命也延長至兩百多年,真正有這種需求的人相比幾十年幾百年前前有了些許減少。
且呈現出下降的趨勢。
但對于專業技能的掌握還是有要求的。他們殡儀館是外城區唯一的一所,和各個勢力有這些許說不清的關系,多個方面也算有優勢。
總之待遇是不錯,因而漢克見到大廳裡烏泱泱的人群時眉毛一皺。
得,又得好些時候。
今天希望能按時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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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意拿着報名表在休息室裡等,門口零零散散地有人經過,交談的聲音不大但一直都有。
有不停歇聊天的人,也有像是明意這樣在一旁悶不作聲的。
明意看時間還早,離他進去還有不短的時間,起身出去轉了轉。
大廳之後是一個人造的小花園,小小的噴泉不停地運作着,很多話都開着,但仔細聞卻沒有多少香味。
這邊的人少了很多,興許是少有像他這麼悠閑的人吧。
這個年頭入殓師這個職業被更多的人了解,也不算是一個談之色變的話題。
來應聘的人很多也在預想之中。
隻是最後能不能進去就不好說了。
明意在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覺得無聊便準備繼續回房間裡坐着。
突然聽到響起的腳步聲,明意腳步一頓,懷疑是不是他聽錯了。
然而對方逐漸靠近的氣息讓他确定了事實,明意偏頭,看向了來人的方向。
是一個不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