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林亦臉色一僵，裝模作樣想要糊弄過去。

“我猜的，不行嗎？”

此時是傍晚，樓道的燈光還未打開，僅存的光束照不清兩人的面龐，隻是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林亦底氣不足，說話的語氣都顯得不是很堅定，畏畏縮縮像是被說中了什麼。

明意靠着牆壁，一條腿自然地彎着，“我還沒說什麼呢，你緊張什麼？”

兩人中間隔着點距離，明意說話的聲音不大，嗓音平穩，和第一次見到林亦時沒什麼不同。

他好像什麼都不在意，隻是在表達自己的疑問。

明意當然不怎麼生氣，為了這點小事沒必要，這種故意使絆子的事對方也不一定能撈得到好處。

林亦心裡打折盤算，臉色由陰沉變得有些嘲諷，破罐子破摔，“誰緊張了，大家不都這樣，我不過随便一說，沒想到還真猜中了。”

說着，林亦咽了口口水，轉而看向明意的臉，指責道，“沒證據能不能别污蔑人。”

突然被一口鍋扣在頭上是什麼感覺，明意覺得有些好笑。

林亦被那雙不帶情緒的深瞳盯着的時候，好不容易積攢的硬氣像是一戳就破的皮球，直接就洩了氣。面色雖是不顯，但隐隐想要後退的動作讓他的裝模作樣不堪一擊。

明意手指在牆壁上一點一點的，沒有再繞圈子，“面試有明文規定，面試者的個人信息以及實操成績不予公布。”

“殡儀館後面的花園挨着檔案室，當時那個時間……”

明意停頓了下，細枝末節的事情串起來便能勾勒出整個事件的原貌。

“檔案室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沒有人，十分鐘之後會來換崗，你是這個時間進去的嗎？”

林亦語塞，“我……”

明意接着說，“面試成績和實操成績占比是7：3，信息公布之後沒幾分鐘你就找上我，那麼你的實操成績應該還不錯。按照之前的比例，隻要前面有一個人的成績下降，那麼你入選的幾率就會大大提升。”

明意說罷表示肯定，像是真心實意地贊同林亦的想法。

“确實是個辦法。”

林亦的紅一陣白一陣，身高比明意還要略高一些，氣勢上卻差了一大截。

“不過啊。”明意擺弄着手裡的手環，像是在擺弄什麼有意思的物件，即使他早就看了很多遍了。

“還是要認清楚現實，不是說拉下水一個就能進得去，殡儀館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

男生湊近了些許，半明半滅的燈光下那張臉宛如邪魅。

“你說是吧。”

明意也沒注意林亦聽到這話是什麼反應，是什麼樣子都無所謂了，總歸這些和他都沒有關系，擡手伸了個懶腰轉身毫不留戀地下樓。

外城區的街道設置明意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當然，明意始終堅持這是因為街道設置不合理以及太過複雜，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實際上是個一點都不記路的路癡。

明意憑着自己幾乎不剩什麼的印象在路邊走，順便在路旁買了奶茶。

琉璃巷上的人很多，在成群結隊走着的人裡面明意顯得有些不同。

琉璃巷名副其實，沿街的建築多多少少都含有琉璃元素，或是琉璃的窗花，或是仿古建築的琉璃雕飾，如若是第一次踏進這裡，興許要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

也正因為如此，這條古色古香的街道常常被當做是戀人約會的地方，漸漸地，也有人叫這裡“情人街。”

琉璃也被稱為“五色石”，因此，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比起“情人街”、“琉璃巷”這樣的名字，“石頭路”這個叫法卻更受人喜歡。

在這裡有個不成文的共識，成雙入對來這裡的是合乎情理，單槍匹馬來這裡的絕對不是閑逛。

不過當事人并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比起周圍若有若無地投來的暧昧眼神，富有氛圍感的燈光吸足了來人的目光。

色彩鮮明的燈光将剩下的街道分割成明快的色塊，一幀一幀像是電影裡的畫面。

因為看地過于專注，等到明意意識到周圍越來越陌生的環境時，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天色暗沉，這邊已經沒什麼人。明意一邊憑運氣繞着路，一邊期望能遇上個什麼人可以問路。

走着走着，看到熟悉的微笑标志，明意停住腳步，心裡直歎氣。

一人一牌子默然對望，場景說不出的詭異好笑。

這是第幾次看見了。

記不清。

遲來的酸痛感翻湧上來，小腿灌了鉛似的沉重，明意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累得不想說話。

休息了好一會兒，明意擡起右胳膊，手腕上的手環依舊毫無動靜。

第一次成功開始導航結果直接導進死胡同，在這之後，手環的導航功能徹底告罄。

軟件直接罷工。

明意詢問客服這種問題怎麼解決，客服回消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雖然明意覺得對方估計是機器人。

【重啟一下呢親＾3＾】

【重啟過了。】

明意将自己的賬号發過去，對方的頭像變成了加載界面，小圓點不斷地轉圈。

在路燈亮了又變暗的間隙，紅點突然亮起，幾條信息接連蹦出來。

【這邊有個可以解決這種方法。點擊鍊接跳轉購物商城。】

【新的手環更适合您呢親＾3＾】

明意無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客服頁面上上下下找了半天沒找到評價的彈窗。

還真是百分百的解決方法。

明意放棄給出差評的念頭。

算了。

可能就沒有給客戶投訴的機會。

燈光在孔雀藍的手環上打上側影，光影斑駁，明意把手環關上，有一個辦法在腦海裡停留了很久。

隻是。

他想，要不要…問一下尋溪呢。

他應該不會覺得麻煩吧，可現在确實是很晚了，萬一打擾到他怎麼辦。

明意自然放下的手摩挲着長椅邊緣，垂眸盯着因為無聊一晃一晃的鞋尖。

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