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地過于迅速,乃至于明意條件反射想要肘擊對方,以此來掙脫桎梏。剛要擡起的胳膊被來人輕松按下,視覺被剝奪讓他的心跳有些慌亂,對周圍的變化感知得更敏感了些。
“這麼緊張做什麼,不認識我了麼?”尋溪目光落在懷裡人的身上,眼眸很平靜,突然閃過的一抹紅像是花園裡構造的一場幻覺,說話間還體貼地把人扶穩了。
一開始的慌亂在這熟悉的聲音之下逐漸消去,由于驚訝明意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出這是尋溪的聲音,現在危機的事情已經解決,他心裡暫時放下了心。
隻是,明意蹙眉。
怎麼還捂着他的眼睛啊。
水漬聲在耳邊不時出現,帶着衣料摩擦的聲音,模糊不清的說話聲夾雜在暧昧令人遐想的氛圍裡。這種場景下,畫面裡的人是怎麼樣的情況他不知道。
但是,畫面外的人就是十分尴尬了。
明意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這裡的氣溫不高不低,平時來講是十分宜人的,但在精神有些緊張,心跳幾乎錯拍的狀況下。
他想離開這個地方。
立刻!馬上!
明意輕輕拍了拍覆蓋在他眼睛上的手指,表明自己的想法,一個異樣的地方倏忽從腦海裡滑過,轉而就不知所蹤,明意沒抓住那念頭的尾巴。眼眸因為見光先是眯起來,緊接着便恢複了正常。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眼神在尋溪的耳墜上停留幾秒後移開,開口想說話。
尋溪随意地靠在牆上,說了幾句話就沒再開口,顯得很安靜。除了證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外,他什麼也沒有做。
尋溪眼眸低垂,碎發蓋在額頭上,整個人顯得很慵懶,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沖淡了那股距離感。
他心不在焉地想,明意會說什麼呢。
應該是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找到他的。
或許是要問為什麼要捂住他的眼睛。
是啊,為什麼,捂住嘴巴是因為怕出聲引起那邊兩個人的注意,以免引起尴尬的局面。當然,尋溪無所謂地想,就算真的被發現了,真正覺得尴尬大概也不是撞破這一切的人。
等了好半天,尋溪沒聽見明意的聲音,擡眼注意到他帶着疑惑的神情,一側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似乎是在感知什麼。
花朵的香味散播在空氣中,這邊的草木長得茂盛,香味當是更重的。電光火石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東西。
尋溪饒有興趣地低聲詢問,“怎麼不說話,沒認出來我啊,還是,跟我沒什麼可說的。”說罷,還略微斂起嘴角的笑意,然而仔細看他的眸子卻并不是這麼一回事。
明意搖了搖頭,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嗓子突然失效一般,愣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明意混亂的想法甚至已經到了,他是相信自己耳朵聾了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比較好還是相信自己真的說不了話比較好。
事實上,人總不能蒙蔽自我的,明意掙紮了半天,終于心不甘情不願接受了這個離奇古怪的事實。
他居然說不了話了。
他突然就說不了話了。
不過說來這裡的确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雖然他也說不了。
明意指了指旁邊的路,肢體語言将意思表達得很明确。
去那邊。
尋溪沒意見,跟着明意往原來的道路上走。
出了那片令人想想都能感覺到窒息的園子,明意身體放松了些,但也沒有很多,一件棘手之事的解決伴随着另一件事件的産生。
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躁,伸手抓了抓了自己的頭發,然後面帶痛苦面具地想着解決辦法。
明意低頭,在手環調出的界面上打字,戳了戳旁邊的人,示意尋溪看。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突然說不了話了。】
尋溪挑眉,聲音裡帶着疑惑和驚訝,語氣控制地很到位,“突然間的事麼?”
他大概知道些什麼,但…他暫時沒有說的想法,深黑色的瞳孔像是化不開的墨,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那一抹幾乎無痕迹的暗紅又出現了幾秒,轉而又消失了。
一直這樣也不錯,他殘忍的想。
【從進來這個地方沒多久吧。】明意把中間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略過去了,打了幾個字之後又删除。【不知道這個能不能治。】
“這個沒什麼問題。”尋溪注意到明意突然擡頭看他的動作,接着往下說,“我知道之前有關于突然失聲然後治療好的案例,在得到治療的幾周之内,就能重新開始說話了。隻需要一個小手術。”
【手術?!】
“對啊。”尋溪不徐不疾地承認道,伸手做示範。他的拇指順着明意的下颌不着力地按着,剩下四根手指自然地搭在明意的側頸處,一隻手似乎就能掌控住對方。
脆弱的血管清楚地被感知到,尋溪歪了下頭,耳邊的墜子晃動了下,簡單的線條勾勒出魚的形狀,随着尋溪的動作像是活了過來。
“手術很簡單的,現在的技術很成熟。”尋溪的指腹一寸寸劃過明意的喉結,力道像是在撫摸,“隻需要在這邊用刀劃開細長的一道,把聲帶拿出來,再換上一個新的就好了。”
這樣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