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一時間沉默了,當時姜葉剛好就在他的旁邊,和姜葉一起去自然像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沒什麼理由不和他一塊兒。
原來尋溪很在意這個事情麼,他偷偷瞥了一眼尋溪的神色,琢磨着好像也不是那麼一件事。
“這其實是因為,姜葉他剛好和我在一塊兒,就準備一起去來着。”明意一邊解釋着,一邊覺得身上的目光如有實質,他覺得裸露在外的皮膚熱得發燙。
“然後呢。”尋溪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幽幽的,“他沒時間,然後剛好我又在這裡,你才想起來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明意的錯覺,他覺得尋溪的語氣有一點點失落,“其實我真的有想到你的。”
這話說起來也不算是假的,偶爾的片刻會想起來面前這個人那不就約等于是一直在想麼。
其實,如果尋溪有事情,或者不想去的話,他就準備把票給别人了。
他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明意想起手環裡塞西爾的好友,硬是被對方給加上了。找他說别的事情可以,可是一提到把票還給他的事情,就直接沒音了,裝作看不見一樣,說要是他不想看的話,直接給别人也可以,他給出去的東西,是不會再要回來的。
尋溪說道,“真的麼?什麼時候,比那個姜葉要多一點麼?”
“這...”不知怎麼話題突然發展到了這裡,有些奇怪,這個問題讓明意語塞,吐字有些艱難,“或許,可能,大概,約莫,有一點。”
“一點都不确定啊,不過就當是有了,我也不是很在意這些。”
尋溪就當是沒聽見前面的幾句話,直接忽略了那幾個不确定的詞彙,隻聽他想要聽的。他說話的語氣輕快,随口說起了那張票的事情。
緊接着是幾秒鐘的沉默,尋溪在看見那張紙質票的時候,頓了頓,像是無意地說着,“也隻有外城區的劇院會用傳統的紙質票了。”
在現在這個時代,紙質票比起它所承載的一項服務,更多的是體現一種紀念意義,可觸摸到的實物成為了一種精神的載體,心情或是愉悅,或是激動,或是不知所措,這種感覺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地被淡忘,情緒地起伏漸漸從高峰劃入谷底。
隻是,在再次觸碰到那個物件的時候,塵封了的東西被揭開,無論此刻是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總是會回想起當時的那個瞬間。
于是,瞬間也在回憶中變成了永遠。
明意拿着這張票的時候心裡還想着,如果到時候不收的話,他還可以把剩下的存根留下來,倒是能當個紀念。
畢竟他來到這裡已經算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多少還是希望記住點什麼,留下點什麼。
明意晚上睡得還不錯,一個安穩的睡眠讓人心情更為舒暢,他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倒是不複前幾日那樣的頹喪,整個人由内而外地展現出一種不得不去上班的無奈。
他對這份工作一點也不讨厭,某種程度上的重操舊業讓他心裡多了幾分安定。不過一碼歸一碼,隻有保持着這樣的狀态才更是他,如果有一天他過于有激情的話,那大概是被奪舍了。
再次見到尋溪的身影已經是一天以後了,有的時候明意也在想,尋溪到底是做什麼的,好像總是在忙着一些事情。
他漫不經心地想,軍校生都這麼忙的麼,很快明意自己也能想通,按照通俗易懂的說法,尋溪是有家業要繼承。
明意并不知道,他閑來無事随口一說的,距離正确答案卻十分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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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目是…”
距離他們住處不遠的距離,尋溪坐在會議室的座位上,聽着桌子前面站着的人彙報事宜。
幾個人戰戰兢兢,對自己的管轄的工作内容縱使十分熟悉,也不敢保證說在此刻就不出什麼錯誤。小心一點總是好的,張遠的工作時間并不長,相比較周圍在這裡已經工作了好幾十年的人,他四五十歲的年齡也是相當的年輕了。
發言完畢後,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幾乎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等着那個穿着白衣黑褲的男生說話。
張遠是見過尋溪的,在他還是助理的時候,有一次被派去送文件,接連幾棟的小樓讓他一時迷失了方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勢良好的綠植最初是讓他感到放松,可現在聞到草木的氣味,他覺得此刻快要暈眩。
必須抓緊時間,距離要求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不能因為這樣的事在他的職業生涯上滴上污點,汗珠埋藏在他的鬓發之間,手裡那幾張薄薄的紙有如千斤。
“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如果是偷偷闖進來的話,可是要被抓走的哦。”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突然出現在了張遠的身後,他大概是太緊張了,竟然沒有感覺到腳步聲,壯實有力的身軀竟然是被眼前的這個清瘦的男孩吓得一抖,也是多虧了他的職業素養,才沒有丢人地叫出聲來。
對于他這樣的大人而言,在比他年齡小的人面前,尤其是在這種還算是孩子的人面前,是決不能丢臉的。張遠緩緩吐了一口氣,見這個靠坐在長椅上的男孩姿态閑散,手中抱着的花盆價格也是不菲,模樣看着有些許眼熟,他跟朋友在一張拍賣會上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