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廷也因為明天要出庭也回家休息。隻剩雨若留下。

午夜的醫院格外寂冷，這種寂靜之中并不能令人安心，反而帶來無盡的恐懼。

霍司默見旁邊徐阜川和沈敏顯出疲态，上前說道：“爸媽，你們先回病房休息吧，這裡有我看着。”

雨若見狀，也搭腔說：“是啊，叔叔阿姨，我們輪流休息吧。等依甯生完，還得有人照顧，你們先去睡一會兒。”

沈敏搖搖頭，語氣堅持：“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但我女兒在裡面，我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

雨若拉住沈敏的手，安慰道：“放心阿姨，廣陽市最好的婦産科醫生團隊都在裡面，不會有事的。”

沈敏拍了拍雨若的手，點點頭。

淩晨一點半，一聲啼哭聲降臨，響徹産房。

徐依甯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将閉未閉，看見一個全身透着粉紅色的面團被包裹在小被子裡。

徐依甯被推回病房，她睜不開眼，隻是感覺有人握着她的手不肯放開。

大約淩晨三點，徐依甯轉醒過一次。

産後也有宮縮，痛感并不比生産時輕。何況徐依甯的藥勁慢慢散掉，痛感也在恢複。

徐依甯輕輕動了一下，忍不住呻吟。還沒有睜開眼，感受到有人來到床前。

“怎麼了？”霍司默一直在床邊看着，見她有動靜，立即問。

徐依甯搖搖頭，眼神轉了一圈，問：“爸媽呢？”

霍司默見依甯肯和他說話，松了口氣，答：“在隔壁休息。”

霍司默定的是套房，一共四室兩廳兩廚四衛，面積寬敞。

雖然說是病房，裡面的陳設卻是按照酒店标準設置的。

徐依甯的聲音有點啞，她又問：“孩子呢？”

霍司默這才有點笑，柔聲道：“很好，被護士帶去了。你需要休息，誰都不能吵你。”

徐依甯還想問，被他打斷：“還有都留到明天再說，你需要休息。”

他将被子給她蓋好。

徐依甯便不說話了，隻是捂着小腹，将臉埋在被子裡。

第二天徐依甯醒的很早，清晨的陽光溫柔地折射進來，依稀還能聽見窗外的鳥語。

徐依甯轉頭便看見在沙發上躺着的霍司默，昨天的所有回憶一瞬間灌注回她的腦海裡。

徐依甯看着天花闆的某處，陷入沉思。

昨天她說了“離婚”，她記得。現在重新慎重考慮這一決定，她還是不想變。

接受結婚，是因為徐依甯愛霍司默，以為憑着這愛意，足夠忍受霍司默對夜瑾萱的好。

沒想到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是因為太愛了，而無法忍受。

徐依甯不敢再想，接下去她還要面臨多少次像昨天那樣的錐心之痛。

唯有斬斷根源，長痛不如短痛。

還自己自由，也還霍司默自由。

“甯甯你醒來了！”沈敏驚喜地呼叫不僅把依甯的思緒拉回，也吵醒了霍司默。

徐依甯忽視霍司默的視線，看向媽媽懷中包被裡的孩子。

“媽，我看看孩子。”

她的嗓子有點啞，臉色也蒼白得很。

沒等沈敏走近，霍司默先一步過來将依甯扶起來，将枕頭靠在她腰後及背後。

徐依甯避開他的目光，接過孩子。

剛出生的寶寶都在長時間睡眠，雙眼緊閉，小手握拳，臉粉粉嫩嫩的。

徐依甯仔仔細細地看着，眼裡就情不自禁地紅了，她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男孩。”霍司默搶先答。

徐依甯看着嬌嫩的孩子，心裡為剛剛自己下定的選擇流露出不忍。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把他留在身邊。

怕自己忍不住情緒崩潰，徐依甯很快讓媽媽把孩子抱出去。

隻剩他們兩個人。

忽然房間陷入了安靜。

徐依甯嗓子發幹，舔了下嘴唇，開口打破着僵持。

“我昨天無意識說了一些話，你應該也聽到了……”

霍司默繃着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她講話，自顧自地把保溫杯打開，遞到依甯面前。

徐依甯被他打斷，生硬道：“謝謝。”

溫潤的熱水滑入口腔，她的嗓子舒服一點，繼續說：“你應該也猜到了，我看見了你的文件，不過我隻翻了那份婚前協議，其他的我沒有看。”

霍司默的雙眸平靜地盯着依甯，不吭一聲。

徐依甯被他注視的有些頭皮發麻，但她還是要把話說完。

“我覺得我們不用勉強了，離婚吧。”

這話一出，徐依甯也說不下去了。

房間裡的氛圍徹底冷下去，徐依甯盯着被子，而霍司默盯着她。

徐依甯有點懊惱，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從前，她對霍司默隻有滿心的愛慕，即便遙遠，卻從未心痛過。

面對夜瑾萱，也隻有遺憾。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徐依甯對霍司默開始不知足，想要的越來越多？

隻要她想到，在她旁邊的霍司默愛的是夜瑾萱，她就無法忍耐。

她想要，他眼中，隻有她一個人。

後來，連依甯自己都忘了，她曾經是尊重霍司默的愛的。

她尊重霍司默對夜瑾萱的愛，即使那份愛不屬于自己。

她隻想霍司默開心。

現在變成這樣，徐依甯煩躁、不安、易怒，已經變得不像自己。

思緒越飄越遠，這才發現，房間已經安靜太久了。

徐依甯擡眼，一下便撞進他眼中。

他的眸子漆黑地如同黑夜，平靜地看着自己。

他身後，陽光灑滿，影子投射在地上。

“對，離婚吧。”徐依甯再一次重複。

他的懷中，曾經是她渴望的溫暖。去過，被灼傷，本能地想要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