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試圖制止他:“二皇子!娘娘要歇下了您不能進去!二皇子——”
可琉璃又怎麼能攔得住一個大男人,于是沈硯翀竟直直地闖進了内殿,站在了崔皇後的身後,禮也不行,就那樣死死盯着她。
崔皇後現在身心俱疲,曆經一夜波折,她都已經失去驚訝的力氣了。她自顧自地對着鏡子卸下耳珰,看着沈硯翀投映在銅鏡中的倒影,疲憊地問道:
“大半夜的過來,怎麼了?”
沈硯翀幾乎是氣笑了:“怎麼了?母後您說怎麼了?!”
“今夜之事,孩兒全都知道了!”
崔皇後皺起眉頭,剛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但轉念一想,自從大皇子在宮外開府,沈硯翀所居住的昭陽殿便是距離紫宸宮最近的殿宇,今夜的陣仗鬧得如此之大,他聽到動靜也不奇怪。
“所以呢?你既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做甚?”
沈硯翀的臉色霎時間又氣得漲紅起來,雙眼氣得噴火,怒視道:
“父皇原定的下任儲君明明是我!!母後為何說是三弟?!”
崔皇後聞言,驚得一下回過頭,剛想開口卻半道降低了音量:“你是如何得知的?”
話音剛落,沈硯翀的眼眸突然亮了,崔皇後立馬意識到這小兔崽子是在詐她!都怪她剛耗費完心力,居然一時間沒設防。
沈硯翀立刻質問道:“母後為何要更換遺诏?!讓那廢物小子登上帝位?!!”
崔皇後伸出手指示意他低聲,沉聲罵道:
“蠢貨,你明明知道,登上帝位的儲君生母會被處死,難道你想讓你親娘去死嗎?!”
沈硯翀嘴裡的一句“哪又如何?”被他生生吞了回去,袖中的雙拳攥得死死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齒道:“可就那樣便宜了那個小子,我不甘心,叫孩兒如何能甘心?!”
崔皇後站起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面無表情地哄着他:
“我的兒,如今讓他登帝不過是權宜之計,那小子樣樣都不如你,母後又怎會放任他坐在帝位上快活呢?”
沈硯翀低頭看着她,眼裡的怒氣被這番話消解了些許。
“等你外祖掌控了朝堂,母後拿捏那個廢物不還是手到擒來,到時候,你便能做一個權傾朝野、家财萬貫的攝政王,不過區區一把龍椅罷了,給了那小子又何妨呢。”
沈硯翀聞言勾起嘴角,諷刺道:
“等我外祖掌控朝堂?您這話說得可真是輕松啊,今夜那顧老爺子帶了兵圍了紫宸殿,别說外祖了,您都被吓得差點站不穩,要是等您和外祖讓我當攝政王,恐怕等到那個廢物死了我都還沒當上呢!”
說罷,他伸手推開了崔皇後,面色不悅地坐在紫檀木圓桌前,悶悶道:
“再說了,若是待三弟娶妻,生下個兒子立為太子,等那毛孩子長大了,别說其他朝中大臣,就說那姓顧的,能給我什麼臉色看?”
崔皇後在他身旁坐下,從容道:“你何必擔憂這個,那老倔驢還有幾天活頭,你正春秋鼎盛,他礙不了你多久。”
“可說來說去,”沈硯翀用力地捶了下桌面,“到底是皇位握在自己的手裡,才叫舒心。”
崔皇後心中明白沈硯翀的不甘心,别說是他了,她自己又何嘗對今夜之事實打實滿意了呢?她這些年做了這麼多,為自己的家族帶去了多少助益,若是沒有她,就她父親那個樣,甚至都當不上禮部尚書。
不僅如此,先帝心機如此之深,她自始至終都被壓着一頭,但這一切她都忍了,想着隻要沈硯翀登上帝位就什麼都會好,結果又被一張薄紙擺了一道,叫她如何不恨。
崔皇後緩慢起身,走至一盞鎏金八寶燭台前,注視着燭線上明亮的火光,眉心微皺,流露出一絲沉思。她思忖道:“此次,着實是母後大意了,母後本以為,掌控住了紫宸殿的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這事辦好,可未曾料到,顧世忠竟然如此大膽,敢帶兵入宮,還有,究竟是誰告知他本宮要更換密诏的,這些都得去查。”
“至于那個馬上要登帝了的小子。”她不知想到了何事,愉悅地勾起了嘴角,半殘的妝容映着火光,多了一分說不出的驚悚。“他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的。”
說完,她将那張已經被她的手汗浸濕的薄紙拿近了燭火,看着火舌一點點地将紙上寫着“皇二子沈硯翀”的墨字吞噬,最終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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