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後可是絲毫不信,嗤笑道:“你還想抵賴,你那點心思,你娘我還不知道嗎?”
“無論母後信不信,孩兒真的并未下毒。孩兒是非常不甘心,也想過做些什麼,但還不至于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下毒。”
崔皇後狐疑地看着他,盯了半晌,問道:“不是你?”
“真的不是孩兒!”
崔皇後看着他,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此事已了,你也别提了,下去吧。”
沈硯翀磕了個頭,嘴裡答是。
另一邊,永和宮内。
曲商沉穩地送走了崔皇後派來慰問的宮女琉璃,沈煜淵待在林月瑤的房間裡,坐在榻前和她聊天。房内的小木桌上擺滿了崔皇後送來的慰問品,像是這種慰問品本該是由永和宮的主人沈煜淵收下的,畢竟是做給外人看的面子,哪有給奴才用那麼好的東西的道理,可沈煜淵卻堅持把這些東西給林月瑤,怎麼勸都不聽,林月瑤也隻好依他。
“可我還是不懂,”沈煜淵疑惑道,“這根本沒法拉下二哥,還讓阿姐白白受了一回罪。”
林月瑤躺在榻上,手上拿着本書冊,一邊看書一邊回道:“這次本來就是做局,況且做的也不是沖着二皇子的局,不過成與不成,我們的目的也早就達到了。”
沈煜淵去扒拉她的書:“是嗎?什麼目的啊?”
林月瑤白了他一眼:“你要登基,宮内宮外多少人覺得你庸庸碌碌、德不配位,大臣們大都在觀望,崔氏一派更是蠢蠢欲動,就等着崔皇後當上太後以後能垂簾聽政。朝堂上隻有顧太尉對你還算有些青眼,可你也需有個機會和顧大人搭上線。投毒的事一出,一來是先讓一些人知道你在戒備,便會暫時先歇了暗害你的心思。”
她放下書冊:“首先便是二皇子,現在滿宮的人雖然嘴上不說,可不都在背地裡猜是二皇子為了皇位要毒害親兄弟,所以短期内,如果你再出事,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二皇子,所以他哪怕是為了摘幹淨自己,會安分一段時間。”
“二來,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拉攏顧大人,從這次投毒開始,你需要向顧大人證明自己,證明你會是一個好皇帝,他才會護着你,為你辦事。”
沈煜淵聽着頭疼,幹脆把頭放在她的被子上:“可你為什麼要毒自己呢?換個人不行嗎?這樣傷身體啊。”
林月瑤歎了口氣,她這些年一直在按前世軍中的方式鍛煉自己,但受宮女這個身份所困,武藝和體質隻恢複了前世的七分,也算是比常人好上了許多,一次中毒傷不了她的根本。
“那不然呢,就你那個身闆,早就囑咐過你少喝酒。再說,這本是我的計劃,讓他人來承擔這個後果,不合适。”
宮女們在深宮中,命都不被人當命看,至少在她這,這種事還是越少越好吧。
兩人談話間,曲商走了進來,手上的托盤裡放着一碗湯:
“月瑤姐姐,我們宮裡沒有小廚房,我們就去禦膳房開了夥,給姐姐熬了碗湯,是我親手做的,姐姐放心。”
林月瑤聞言,彎起嘴角道:“多謝。”
她接過湯碗,金黃的湯汁裡泡着肥美的雞肉、輔以蘑菇丁和各色五香輔料,色香味俱全。沈煜淵看着也饞了:“曲商,我也想喝。”
曲商聞言看了他一眼,之前對着林月瑤的笑容霎時便消失了,淡淡道:“回殿下,剩下的在您殿内,請您移步去殿内用膳吧。”
沈煜淵聞言,失望道:“那算了,我不喝了。”
林月瑤喝着湯,一邊和曲商說道:“曲商,皇後娘娘送來的除了藥材以外,還送了些好料子和擺件,你拿下去給大家分分吧,這幾天大家都會辛苦些,算是給大家的補償。”
“是,多謝姐姐。”
沈煜淵在她走後又生起氣來,撅着嘴向她抱怨:“以前秦嬷嬷在的時候,下人們都不把我放眼裡,現在你在我身邊,下人們還是不把我放眼裡。”
林月瑤看了他一眼,秦嬷嬷早就在七年前被人發現溺死在了太液池裡。那時本就是崔皇後看她安排的太監都被拉去拷打了,害怕他們嘴裡吐出些什麼,便派人暗中做掉了所有知情五石散的人。
于是林月瑤便成了宮内的大宮女,後來内務府派人來也是她來挑,挑了六個安分守己的。至于曲商,她也是林月瑤安排進來的,隻不過不是通過内務府,而是别的手段。
而這些年下來,宮女們……也不能說是不把沈煜淵放眼裡,而是比起沈煜淵,她們明顯是更仰慕林月瑤。别的宮的下人争寵都是争主子的寵,隻有他宮裡,是争大宮女的寵。
沈煜淵私底下也問過曲商這個問題,而曲商則是頭都沒擡,手上仍在做自己的活計,毫無感情地答了句:“可能是因為大家發現,月瑤姐姐說話連殿下都得聽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家發現比起殿下,林月瑤更靠譜些,而且還經常善待她們。
這一句,曲商為了保住沈煜淵的自尊心沒有說。
林月瑤放下湯盞,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生氣了?”
他撅着嘴不好意思看她:“嗯。”
她笑了,伸手捏捏他的臉:“放心,到時候紫宸殿的下人保證個個都把你放眼裡,你說一他們絕不說二。”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煜淵掙開了她的手,幽怨地看着她。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沈煜淵語塞,他總不能說,是宮女們老和他争阿姐的寵吧。
他紅着一張臉搪塞道:“無事,阿姐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便推門離開了,留下林月瑤滿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