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林月瑤陷入了很深的昏迷中,但耳邊卻隐隐約約地傳來喧鬧的聲音,還有瓷器摔碎以及宮女太監的求饒聲。其實她已經能夠覺察外界的動靜了,隻是身體動彈不得,眼皮也如灌了鉛般沉重。
“怎麼回事?不是說很快就會醒嗎?”
啊——林月瑤心下歎息:又開始發癫了。
“殿下還是寬心些,這藥丸是月瑤姐姐自己備下的,您總不會不信姐姐的。”
還是曲商靠譜。
思考間,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睜眼時,天色已經是晚上了,坐在榻邊的人正在給她喂藥。曲商見她醒了,連忙将藥碗放到一邊,平時總是沉穩懂事的曲商,此時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焦急。
“姐姐,感覺怎麼樣了?”
林月瑤看着她,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态,疑惑道:
“為何身上那麼重啊?”
兩人的目光一擡,隻見沈煜淵已經褪去了外袍,以一個八爪魚的姿勢手腳并用抱在她身上,閉着眼,睡得正香。
林月瑤的臉上同時出現了無語和無奈兩種情緒,曲商收起藥碗離開榻前,表示沒眼看,去給姐姐倒點水。
林月瑤想要把身上那家夥搖醒,但剛醒,身上沒有力氣,隻能無奈地喊他:
“殿下、殿下,快醒醒。”
身上的人毫無反應,甚至開始打鼾了。
林月瑤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大喝道:
“給我起來——!!!”
“嗚啊——!!!!”
沈煜淵被炸醒了,滋溜一下爬了起來,臉上滿是懵懂:
“怎、怎、怎、怎麼了?額?阿姐你醒了?太好了。”
說着,又貼了上來:“我還怕阿姐你醒不來了。”
林月瑤“啧”了一聲,“怎麼又貼上來了?撒開!”
“不要~”
“别鬧,說正事,下毒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啦,是個小宮女,應該是被推出來頂罪的。”
曲商在這時端着水進來了,沈煜淵也乖乖爬起來,看着林月瑤喝水。林月瑤緩了緩幹啞的喉嚨,向曲商問道:“消息可傳出去了?”
曲商平靜回道:“回月瑤姐姐,都傳出去了。在姐姐昏迷的幾個時辰裡,殿下宮中被投毒的事已經傳得滿宮都是了,想必隻要有心,宮外人也未必不知。”
“那就好。”林月瑤滿意地笑了,沈煜淵卻很是不滿:
“阿姐為何笑?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你都中毒了。”
“誰說這不是好事,這事可好着呢。”
在沈煜淵不解的目光中,曲商與林月瑤相視一笑。
……
此時,鳳儀宮内
“啪——!!!!”
崔皇後身着一件素錦冰紋菊花裙,頭上大多佩戴着玉飾和銀簪,坐在紫檀木繡金坐墊的椅子上,怒氣沖沖地扇了跪着的沈硯翀一巴掌。沈硯翀被打得偏過了頭,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拳,抿起唇一言不發。
崔皇後今日為表哀痛,未施粉黛,臉上歲月的痕迹一覽無餘。她忙了一天來安排喪儀,一回宮就聽說了今日的事,氣得不打一處來,使喚婢女速速把沈硯翀叫了過來。
沈硯翀跪在她跟前,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恨。
“本宮早就說過了,不要操之過急,你倒好,如今下毒之事已經滿宮皆知了!你要如何在前朝洗清嫌疑?!!”
“那顧世忠,本來就懷疑本宮,如今更是不知道預備給本宮使多少絆子。幸好此次隻是毒倒了他身邊的一個宮女,本宮已經讓一個小宮女頂了罪,還派人送了些珍貴藥材去慰問。想來那小子現在還未登基,為了保證登基大典順利舉行,應該不會鬧事。”
聞言,沈硯翀隻是低聲道了句:“怎麼沒直接毒死那小子。”
崔皇後聞言怫然道:“你還說?!沒毒死他你還很遺憾是不是?”
沈硯翀梗着脖子,倔強道:“孩兒是遺憾,可孩兒并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