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淵将冊子合上，展示在衆人眼前，冷冷道：

“自無面樓昨晚奉朕命查抄李府，整理貪款和賬冊，道現在不過數個時辰，便已統計出這李執數年來的貪銀和罪名，你們若是誰有這般本事，那這個護君中尉，便由誰來做！”

說話間，底下有些大臣已經在心裡偃旗息鼓，默默低下了頭，不再過多言語。

沈煜淵看着底下的人，大部分朝臣們都低着頭不敢擡起，也不知是因着羞愧還是惱怒。

一旁的太監也看出了沈煜淵的不耐煩，便出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結果當然是早早結束了此次早朝，無面樓正式被收入皇帝麾下的事也就敲定了，無人再敢有異議。

林月瑤忙了一夜，現在下了朝也不打算休息，而是直接拿了令牌，走進了大理寺。

......

早些時辰，大理寺内。

陰冷潮濕的牢房是蛇蟲鼠蟻最喜歡的環境，大理寺獄的牢房年久失修，就連地上的幹草都發出一股腐爛發黴的氣味。張夫人及她的兩個孩子、連同趙老夫人被扔進了同一個地牢中，幾個妾室則是被扔進了隔壁的監牢。

她們身上的華服早被剝去，現在就穿着獄中發的圓領囚服。這些衣物一看便知是不常清洗，衣領和袖口處全是黃色的污漬和黝黑的髒泥。

像張夫人這樣的貴女，這輩子怎受過這般委屈，可再怎麼不願穿，也不能隻穿着裡衣讓外男瞧見，這會辱沒她的自尊。

權衡之下，也隻好硬着頭皮，不情不願的将那件囚衣披在了身上。

一邊的趙老夫人年事已高，折騰了一整晚，早就筋疲力盡，也不管什麼髒污，靠在石牆上睡着了。

張夫人統共就兩個孩子，一個是三少爺，喚作李元，另一個是四小姐，喚做李貞，不過都隻是八九歲的年紀。

上頭的幾個哥哥姐姐，大少爺才能不濟，早就在昨夜前就被大理寺叫去問話，扣在獄中。

二姐姐早已嫁給了都水監的都水監使曹伊，如今被連坐下獄也隻是時間問題。

張夫人摟着兩個孩子，李元和李貞早就睡着了。她伸手拍拍他們的頭，她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命運，要說她内心不懼怕是假的。

要知道，罪臣的家眷，在獄中會遭到怎樣的折磨……

天漸漸亮起來了，張夫人一直都是半夢半醒的倚靠在木欄上。

“嘩啦啦——”

鐵鎖被獄卒打開，他“嘎吱”一聲拉開腐朽的木門。

另一個獄卒端着兩個碗，給她們送些吃食。但其實也就是一點素菜和一碗麥飯。

一旁姬妾們的監牢中也送了同樣的飯菜，就這麼一點吃食，還要好幾個人分着吃，幾個人幾乎都是撲了上去，偶有一兩個不甘願自降身份，但耐不住腹中饑餓，隻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們搶。

張夫人叫醒李元和李貞，讓兩個孩子分着吃點，卻并未叫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或許早就醒了，隻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她早就是已經上了年紀的人，與其活下來和孩子争飯吃，日後還有可能被貶為賤籍受苦，倒不如……不如就這樣一了百了。

隔壁，幾個人早就将吃食瓜分幹淨了，可别說吃飽了，有的人連肚子都沒墊到。

幾個獄卒則是趁着用飯時間，擺了些酒肉在一旁的桌上肆意享用。

鮮美多汁的豬腿肉配着黃酒，在空氣中漫開辛辣的氣味。獄卒們直接用手去抓桌上的肉，再喝一口酒，發出滿足的“哈——”的一聲。

姬妾們看着這一幕，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他們。

獄卒們早就對這樣的眼神習以為常了，有的不予理會，其中有兩個，則是斜着眼看着那些年輕的姬妾們。

李執同大多數的官吏一樣，都喜愛在家中豢養姬妾，她們大都年輕貌美、腰肢盈盈一握。等到她們年老了便貶為奴仆，重新買上一批。

兩個獄卒看着那些姬妾年輕白淨的臉蛋，還有寬大囚服下若隐若現的身材。不由的調笑道：“看看這些官老爺們，就是會享福，不像咱們，這把年紀了，連個媳婦都沒娶。”

另一個喝着酒，笑着回道：“又有什麼用？現在不照樣在獄裡等着殺頭，但這些美人，死了實在可惜啊。”

他們拿着肉，走近牢門朝她們晃了晃，問道：“想吃嗎？”

幾個姬妾害怕的縮在一處，不敢回答，但眼裡對食物的渴望還是出賣了她們的真實想法。

他們了然的相視一眼，其中，他們挑中了最為年輕美麗的一個姬妾。

于是他們打開牢門，走進去，将食物放在了一處幹草上，渾身厚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惹的她們捂住了鼻子。

兩個男子頂着一臉潦草的胡茬，小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嘴角挂着惡意戲谑的笑，還沾着滿嘴的油光，顯得十分陰險猥瑣。

他斜着嘴說道：“若是你們把大爺們伺候舒服了，大爺便給你們些好處。”

說着，伸手便抓上了她們的衣服！引起姬妾們一陣驚呼：“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