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瑤思慮着,不管是為了救下他,還是——殺了他。
這一夜,有很多人都睡不安穩。三日後,林月瑤待在诏獄内看供詞時,手下的無面者忽然遞了消息來,奉命送信的無面者快步走入,呈上密信道:“樓主,花部急報。”
林月瑤拿過密信展開,飛快的看完。她蹙起眉,向一旁站着的無面者問道:“此時下朝了嗎?”
“回禀樓主,陛下今日早朝身體不适,早早散了朝會,現下正在紫宸殿内。”
她拿起桌上的供詞,一邊走一邊飛快的說着:“告訴啞叔,讓李執認下罪狀上的所有罪行,不然——”
她話并未說完,但無面者已經知曉了她的意思,若不認,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月瑤甚至并未換去無面樓主地袍服,便徑直趕去了紫宸殿。
“快、快看那人!”
一路上,有不少宮女太監見到她,無一不是驚呼着躲開了,躲不開的都是躬身低頭不敢看她,似乎生怕被她盯上後拉走。
林月瑤卻沒有心情将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她一路趕至紫宸殿,直接無視了阻攔她的趙公公,趙公公肥胖的身體根本吃不消,滿頭的虛汗的追着她道:
“大、大人!陛吓未曾召見您!大人!”
可他手無縛雞之力之力,怎能攔的住呢?
幾步間,林月瑤擡腳踏入了殿内。
“陛下——”
?
她環顧了一遍殿内,沒有看見沈煜淵的身影,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走到衣櫃前,伸手拉開櫃門。
沈煜淵再次将自己蜷縮成一團,睡層層衣物上,面色蒼白如紙,呼吸很輕。頭靠着件衣物當枕頭,睡的正香。
她定睛一看,那件煙紫色的衣衫明明是她的外袍。
林月瑤不由得眉頭一緊,趙公公在這時終于追過來了,他見着這一幕下了一大跳,連忙壓低嗓子說道:
“大人!陛下好幾日未能安眠了,您就先出來,讓陛下歇息會兒吧!”
好幾日未曾安眠?
林月瑤合上櫃門,和趙公公退到了殿門外,她不由得肅聲問道:
“趙公公,你說陛下好久未曾安眠,這是什麼意思?”
因着五石散的影響,沈煜淵的睡眠一直不怎麼樣,十六歲前靠着喝酒還能勉強入睡,可随着年齡增長,他地酒量也在不斷進步,除非海量的美酒,不然對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為此,林月瑤還用過許多法子,像什麼安神茶、安神香,每天将茶幾碗幾碗的灌下去,又點上濃厚的熏人的安神香,這才勉強維持着他的睡眠。
莫非這麼快,便又不頂用了?
趙公公面露苦色,深深歎了口氣道:“哎——咱家也不知啊,這幾日陛下一直是這樣,夜裡守夜的宮女說陛下每夜翻來覆去的總睡不安穩,喚了太醫來開安神湯,也是睡的斷斷續續的,呐、這不”
他指了指殿内的方向:“今日早朝,下頭的朝臣們看着陛下的神色極差,紛紛進言讓陛下早點下朝保重龍體,陛下自己一回來,就窩在衣櫃裡睡着了,早膳也未用。”
林月瑤沉默着,看着殿内衣櫃的方向,趙公公與她并肩站着,嘴裡還在不停念叨着:
“陛下的身體實在是不夠健壯,這才剛登基,接下來該如何辦呢。”
林月瑤聞言,犀利的眼神立馬牢牢的釘在了他臉上,趙公公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趕忙說道:
“大人莫要怪罪,老奴也是為了陛下的聖體着想,實話實說啊。”
林月瑤知道現在不是處置這個老家夥的時候,于是她收回眼神。
趙公公這才松了口氣,大意了,竟然在這個殺人不眨眼得瘋子面前說出似是詛咒天子的話,要不是他是侍奉過先帝的老奴,怕不是也要被她押入诏獄了。
盡管林月瑤這個“護君中尉”才當上沒多久,但無面者殺的權貴如蝼蟻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外頭的人雖然不說,但無面樓才剛被皇帝招安,便先抄了李府全家,又建了诏獄,路過诏獄的人都說裡面犯人的哀号日日夜夜從不停歇。
足以看出無面樓絕非善類,他們地樓主更是個殺人如麻的主。
林月瑤站在那裡,手裡的密信猶如木刺一般,她很像立刻将沈煜淵拉起來議事,可現在沈煜淵的狀态實在是極差。
“要是林姑姑在便好了”
趙公公小聲嘀咕了一句,随即便瞟了一眼林月瑤,虛聲說道:
“陛下恐怕還得歇上一兩個時辰,那大人您是要在這等,還是......”
林月瑤攥緊拳頭,轉身和趙公公說道:“不,本座改日再來,煩請趙公公不必告訴陛下,今日我來過之事。”
“好好好,那老奴送送——”
“不必了”
她冷淡的扔下這句話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