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
看到是沈煜淵,林月瑤地神色便放松下來,似是随口一問道:“你怎麼來了?”
沈煜淵的眼睛不好意思亂看,便将頭靠在了木盆邊緣。看見了林月瑤白皙如玉的脖頸,上面沾了幾滴水珠,在室内的燭光下發出一點旖旎的味道。
他擡眸看着她,語氣帶了幾分怨怼:“阿姐不來找我,我就來找阿姐了。”
林月瑤下意識的覺得他應是不知道她去過正殿,隻是看見她的房間點了燈,才走了過來。
但是......太近了,沈煜淵将臉貼近她的後肩處,讓她略感到了不自在。
但幸好她穿了小衣,香湯上也撒了花瓣,倒是看不到什麼。但她還是拾起一片花瓣,輕輕扔在了他地臉上。壓低聲音道:“正經點,别沒大沒小的,還有侍女在外面呢。”
沈煜淵接住了那片嫣紅的花瓣,眼底的情緒摻雜在一起,愛欲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經無法掩飾,他幾乎是不清醒了,竟低聲喚出了一句:“阿英。”
林月瑤霎時間便如同挨了當頭一棒,記憶中,那人騎在高馬上,爽朗肆意的笑着,高聲喚她:
“阿英——!”
恰如此時林月瑤看不見沈煜淵溫柔缱绻的眼神,沈煜淵也看不見林月瑤臉上的無措與悲涼。
“陛下”
她的聲音冷的猶如深冬的堅冰:
“不準這樣叫我。”
沈煜淵一瞬間便被潑了一盆了冷水般,眸中的愛戀頓時散得一幹二淨,他愕然的看着林月瑤取過一旁的素衣,就着水披上了衣服,從木桶裡出來,走到了屏風後,擦淨水珠換上了幹燥的衣物。
沈煜淵怔怔的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林月瑤系好衣服,不搭話,待她從屏風後走出,便換了一副溫柔的面孔,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好似剛剛說出如此冰冷話語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一般。
她含着笑意,伸手拿走了沈煜淵一旁木架上的絲帛,沈煜淵的心裡湧現出大片的不安,他焦急的跟在林月瑤的後頭,嘴裡将“對不起”、“阿姐,我錯了。”這些話颠來倒去的說了個遍。
像個孩子一樣跟在她後面不停的打着轉,林月瑤用絲帛輕輕按壓自己的濕發,吸去多餘的水分,直到她坐到貴妃榻上,沈煜淵便直接伏在了她的膝上,眼眸中似有水波,撒嬌道:
“阿姐、不!月瑤,我再不會不經你允許叫這個名字了,月瑤就原諒我這回吧。”
見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林月瑤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笑着,但那笑容卻有幾分疏離和冷意,她語氣淡淡道:
“我沒想過要責怪陛下,陛下怎的這般心急,上趕着認罪呢?”
說着,她将他從地上扶起來,同他并肩坐着。
沈煜淵神情忐忑,但是林月瑤這般說,他便也隻能扯出一抹笑,試探的靠在她的肩上。
好在,林月瑤沒有拒絕。于是他又将手搭上她得腰肢,像是想要将她擁住。林月瑤伸手,撫上他的臉,語氣略有和緩:
“今日花宴如何?玩的盡興嗎?”
沈煜淵不語,隻搖了搖頭,發頂蹭着她的耳畔。
“是嗎?”
林月瑤有些許詫異:“我還以為太後娘娘暗中控制的宴會能有多特别,原來也能在别人手上吃了鼈。”
她放下絲帛,拿起了宮女們準備好的發油,卻被沈煜淵奪了過去,捧着她半幹的發絲,細細的為她上桂花油。
清冽甘甜的桂花香在室内蔓延開來,指尖相觸間,有些東西也在暗地裡瘋狂生長。
“那楚小姐呢?可玩的開心?”
沈煜淵不太熟練的給她的發尾抹上油,聽到她問楚靜姝時愣了一瞬,便道:“應該吧。”
立時,曲商走了進來,看見沈煜淵在這時也隻是驚訝了一瞬。
林月瑤給她使了個眼色,曲商便心領神會的從沈煜淵手中接過了她的發尾:
“這種事還是奴婢來吧。”
沈煜淵被她微推至一邊,剛想開口,林月瑤便回過頭來說道:
“陛下明日還需早朝,還是早些歇息吧。”
語氣雖是柔和的,但沈煜淵知道,她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一旦決定了,便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他隻得垂着腦袋,沮喪的退了出去,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林月瑤房中的燈火,回了正殿。
室内,曲商細細的将她的發尾分作一縷一縷的,細細的抹上頭油。她手上動作熟練、得心應手,林月瑤見此,便诘問道:“你如今,倒是真有一個宮女地樣子了。”
曲商聞言,隻是淡淡道:“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是嗎?”林月瑤側過臉看着她:“你竟然不覺得,我讓你一個月部成員在這給皇帝當侍女,是大材小用?”
曲商臉上沒多少情緒,雖說她一貫如此,說道:“樓主說什麼,我們便做什麼,月部與其它三部并無區别,隻需奉命行事便可。”
“況且,”她放下頭油瓶,用黃楊木梳從發根向發尾緩慢梳理,“屬下知道樓主的心思,皇帝身邊不能沒有我們的人。”
是的,危機時刻,皇帝身邊必須有高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