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蜜魄一時間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作答,而就在此時,林月瑤及時出聲,插入了二人地對話。
“讓顧大人進來吧。”
“是。”
蜜魄側過身,讓顧裴玄走進來。
顧裴玄緩步踏進廂房後,蜜魄便離開了此地,臨走前将房門仔細關好。
顧裴玄方一進去,便聞到了皂角的味道,待走進些,便看見林月瑤披着一頭濕發坐在桌前,不變的仍是那張熟悉的面具。
每次看向她時,最先看清的總是自己的臉龐,這令他十分不慣。
顧裴玄站在原地,并未離近,就這般與她對上視線。
林月瑤伸手撥開粘在頸側的發絲,語氣微涼:
“顧大人有何要事?”
顧裴玄聞言看着她,似是要透過那張面具看見她的神情,嘴唇微抿,最終還是開口道:
“方才,賴大人派人來找過我,說是已經在洛陽牡丹樓内設宴,為我們接風洗塵。”
林月瑤聽罷淡淡應了聲,“我知曉了,大人還有話要說嗎?”
其實還有許多話還未說出,他想問今日到底是何用意,想問她此行到底是不是隻為了赈災,但話到了嘴邊,他又無法啟齒。
猶豫間,林月瑤靜靜的聽了他問了句:
“我可以相信你嗎?”
語氣裡,足見顧裴玄的猶豫和糾結,畢竟真正的聰明人從來不會信任一個人,也從來不會問出這樣一個蠢問題。顧裴玄剛問出口便後悔了,或許是因為她救過顧知意一回,導緻顧裴玄對她地戒備也淡了。
果然,林月瑤聽罷,立馬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仔細的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遍,好似在說:這人怕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顧裴玄被她盯的不自在:“罷了,便當我未曾問過吧。”
說完,他甩了甩袖子,作勢便要走。
“顧大人,”林月瑤卻主動叫住了他,腳下不由得停住,可身子卻仍未轉過來。
顧裴玄隻聽身後傳來了林月瑤的聲音:“大人不需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便好。”
相信自己?顧裴玄聽後,臉上并無什麼表情,推門離開了。
一刻鐘後,林月瑤換好衣物,在府門前見到了正在等候她的顧裴玄。
二人的眼神隻相交了一瞬,林月瑤利落的翻身上馬。
夜幕中,洛陽街上人影寥落,可能是因為最近城中糧價瘋漲,為了維持城内秩序,賴大人特地加強了城内宵禁的緣故。
他們每人都帶了六名護身的侍衛,大街上都是馬蹄踏步的清脆聲,他們一路趕至了整座洛陽最奢華奪目的酒樓前。
雖已經夜晚,但牡丹樓上仍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仆人的喧鬧聲、賓客的談笑聲還有姑娘們的歌聲交雜在一起,造型精巧的牡丹花燈如夜空的繁星般裝點着整座酒樓。
絲弦之聲宛如一位身着素衣的仙子,她的絲帶圍繞着這座華燈長明的樓宇,猶如天上宮阙,一入牡丹樓,便似溫柔鄉,歡樂聲綿延不絕。
他們策馬走近,一早便有人在大門處候着了,借着燈火仔細一看,才看清那人便是今日賴大人身邊地王副官。
王副官看着傷勢已無大礙,見了二人主動行禮說道:
“我家大人正在準備宴席,還請二位大人先行入座。”
王副官帶着人進了牡丹樓,樓外看着熱鬧,樓内更是人聲鼎沸,隻是都是些衣着華貴的公子大人在此享樂,抱着衣衫單薄的女子大口喝酒、在席面上暢談。
林月瑤略瞥了一眼,最終跟着王副官來到了一處明顯比其他包廂更加寬敞豪華的廂房内。
座上設了三個席面,因着賴大人是東道主,所以三張席面并立,沒有高低之分。
王副官對他們恭敬的說道:“大人說了,想與二位大人暢談,所以二位大人侍衛的酒席在隔壁包廂,還請大人寬恕。”
“無事。”顧裴玄淡淡道,揮手示意幾個侍從可以離開了。
林月瑤則是沖着幾個無面者略一點頭,他們便得令退下了。
王副官見狀也行了一禮,“大人很快便到,還請二位大人稍坐。”,說完便低頭退下去了。
偌大的廂房中頓時隻剩下了他們二人,林月瑤與他對視一眼,最終坐在了一左一右的兩張席位上。
顧裴玄靜靜地為自己倒上一杯茶,隔着一段距離與林月瑤對盞,但林月瑤卻并未理睬他,隻是伸手擺弄着那套紫砂壺,支着頭百無聊賴的看着杯底。
顧裴玄被冷待,臉上并無任何變化,隻默默将那杯茶放下了。
就在氣氛僵持之時,賴景輝終于姗姗來遲,他方一進門邊面帶喜色,似是沒看出二人之間地冷淡,客氣的說着:“卑職來晚了,還請二位大人恕罪。”
他走進來,身後還跟了一群衣衫豔麗的姑娘,姑娘們個個姿色非凡,面如桃花,柔若無骨的手上皆捧着一個金酒壺,步履輕快的走到了他們身邊。
賴景輝在中間的位置坐下,看着被姑娘們簇擁着的顧裴玄,朗聲道:
“這美人醉可是洛陽名酒,三年也不過隻得五壇,今日特以此美酒,來為二位大人洗去一路的風塵。”
顧裴玄不動聲色的将一隻撫上他胸前的玉手移開,神色清冷平淡:
“賴大人有心了。”
“賴大人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