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遙唇啟卻說不出話語,此乃喜事,隻他想到耿耀,想到那個救他與蛇窩的人,心中愧疚似海。
迎嫁的唢呐吹響,彥遙轉身,一步步走向正門,身旁是繼母的兒子,哪怕平日多有争鬧,此刻也是小大人一般的送彥遙出門。
“哥。”彥弘晟今年十二歲,此刻腰背筆挺,語氣有着幾分故意為之的狂傲。
彥遙對這聲哥意外不已,平時都是一聲喂。
“何事?”
“耿家若是給你氣受,回來找我便可。”彥弘晟:“我是家中唯一嫡子,庇佑出嫁姑娘和哥兒,此乃我責任。”
他下巴微擡,眼中是嫌棄和鄙夷。
清亭院,彥家主院,都在彥遙身後遠離,他驟然升起幾分惆怅。
不等他說一聲多謝,就聽彥弘晟又補了句:“隻是你不準再氣我娘,多縱着她兩分。”
惆怅瞬間消散,彥遙垂眸回了他一個嫌棄白眼,還是糟心又眼瞎的弟弟。
給已故兒子娶夫郎,耿家人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拗不過彥家,隻得無奈同意。
心中對彥遙虧欠如海,一家人盡了全力操辦婚事。
時間雖短,卻也走了三媒六聘禮節,傾盡了家中所有置辦聘禮,喪喜相逢,耿家去了白,挂了紅。
租了花轎和馬匹,耿文騎在高頭大馬上,替兄迎親。
耿父耿母原是想讓耿文替兄拜堂,隻彥遙拒了,言耿耀去了,那他抱着牌位拜堂就可,這一世,他隻想與耿耀三拜天地。
這話惹的滿城淚水,彥遙卻是悄摸在院中燃了火盆,給耿耀少了許多黃紙,不住的道對不住。
喜衣花嫁,彥遙抱着牌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當禮生高喊夫夫對拜時,彥遙對着懷中牌位落了淚。
此情此景,各路賓客淚落不止。
紀縣令,王千總身居官職,眼眶泛起濕潤,站在他們上首的是一帶夫郎的老者,彥遙小心的瞧了眼。
是柳玉成來肉攤鬧事時,善意出言之人,紀縣令和王千總皆是喚他謝老。
彥遙在心中想了想,未曾想出這老人身份。
甯安縣城門外,一男人騎馬而來,他肩寬薄背,身材高大挺拔,隻是長的不甚好看,一臉的絡腮胡子不說,更是用黑色幅巾遮住了頭發。
他似是好些天沒吃飯,進了成就下馬坐在面攤前,一口氣要了三碗面。
他在竹筒裡抽了筷子,等着用面祭五髒廟。
熱湯鍋前下面的是一成了婚的哥兒,下面時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紅了眼眶。
他夫君蹲在一旁洗着碗筷。
哥兒盛好面,他去拽了拽夫君的衣角,瞥了眼等着吃面的耿耀,輕聲道:“夫君,那人長的太兇。”
耳力很好的耿耀:......
洗碗的夫君冷哼一聲,抽出夫郎手中的衣角,不爽的端起面碗。
等到桌旁,熟練的挂上笑臉,道:“客人你吃面,我家夫郎煮的面,吃過的都說好。”
耿耀忍不住笑了下,他從懷裡掏出銅闆放在桌上,道:“兄弟方便坐下來聊兩句嗎?”
現在沒新來的客人,男人把毛巾挂肩上,坐下道:“客人你想說什麼?”
耿耀:“我對甯安縣不熟,想問問哪間客棧便宜又舒服。”
男人甯安縣門清,忙把大大小小的客棧都說了一遍,耿耀吃了一碗面,狀似無意問道:“我聽同鄉說過,他上一次來是住的如意客棧,我聽你并未提及此處,是這個客棧不妥,還是已經關門?”
耿耀心頭升起不安,那日山上的事想來多有纰漏,不知道事後是何種結果。
雖覺得應該不會牽連到家人,但總怕有個萬一。
男人擺手道:“如意客棧不行,耿家今日辦喜事,街上都站滿了人,你住不進去的。”
耿耀茫然擡頭:“耿家?什麼喜事?”
男人:“娶夫郎的喜事。”
耿耀心道:就半個月,耿文就娶夫了?
“哎,天妒有情人,可憐耿家老二沒了命,讓彥家哥兒隻能抱着牌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