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像一條黑色的河,散發出肮髒腐爛,令人作嘔的氣味。
馮秋關好門後,往學校走起,抱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跑出了小巷。
淩晨五點的街上,沒有什麼行人,隻偶爾有一兩隻流浪貓會從路邊的灌木裡突然冒出來,又消失在另一邊的灌木裡。
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沒有其他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的陰森,可馮秋依然自顧自的走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路燈孤零零的立在路旁,偶爾會有一陣冷風吹過,讓馮秋不由得抱緊了手中的衣服,盡管衣服單薄,但還是能讓人暖和一些。
她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快點到學校,比竟學校人多,也許能暖和一點,總要比在外面吹冷風要好多。
馮秋迅速走進來晨霧裡,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馮秋,你給我站起來。”數學老師把作業本用力的拍在講台上,發出“啪”的一聲,吓的班裡的同學都挺直了脊背。
馮秋低着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表情。
“你看看你的分數,我就沒教過你這麼差的學生。”
“我都搞不明白,你是怎麼考上這個縣重點一中的。”
“你配得上這個學校嗎?丢人現眼。”
“你簡直就是爛泥……”
聲音像某種野獸的嘶吼,難聽,但又不得不接受,沖擊着馮秋的腦神經,對身體上沒有實際分傷害,但對心理上,卻是窒息般的疼痛。
南一中裡誰不知道教數學的老周是個踩低捧高的人呢
而此刻的她隻是靜靜的站着,沒有任何反應,或者說,已經習以為常了。
上帝會犯錯誤,但是沒人會指責他,因為他至高無上。
在南城一中,雖然地方不大,但卻是人才濟濟,有拿省級一等獎的,也有省級三好學生,而作為老師,那更是臉上添光,所以很多老師都以自己是南縣一中老師的身份感到驕傲。
數學老師在黑闆上講解着試卷,粉筆會飄得到處都是,第一排的同學皺着眉捂着口鼻,還要時不時地躲避老師口中飛出的唾沫。
馮秋站在最後一排,并不是老師讓她站出來的,而是她本就坐在最後一排,即所謂的差生,而坐在前面的,無非就是那些所謂的“好學生”
窗外的天空依然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但好像又不會,馮秋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天,那個顔色,讓她想起了家裡沙發的棉墊,也是這樣的顔色,不管她怎麼洗都洗不掉,看起來又破又舊。
一顆粉筆頭從講台上打下來,準确的打在了馮秋的腦門上,驚得她回過神來。
“馮秋你那麼喜歡盯着窗外發呆幹嘛?你有時間發呆,還不如用來提高一下你的數學成績。你那麼喜歡外面的話,你現在就給我回家算了。”
班裡的哄堂大笑,不知道是在笑老師說的話,還是在嘲笑她。
馮秋坐在座位上揉着自己的小腿,從家走了半小時到學校,又站了一小時,不由得歎了口氣,沒辦法,數學成績從小就差,盡管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去學了,但考試下來,卻還是這個樣子。
“小禾,等下你要去買早餐嗎?”坐在前面的沈曉柔回過頭來問道。
如果要問班裡誰對馮秋最好的話,那無疑就是她了,原因很簡單,她願意和馮秋說話,性格也和名字一樣,好看又溫柔,家裡有錢又有權,學校公認的白富美。
馮秋看着沈曉柔好看的臉,點頭微笑道:“嗯,去的,有什麼要我幫忙帶的嗎?”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不敢在沈曉柔面前大聲說話,怕吓到人家。
“啊!不用,不用,我就問一下,等下我和你一起去買,”
“哦,好,好的,知道了”
天空還是黑色的,空氣裡盡是油膩的味道,風從遠處吹來,吹走一片落葉,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闆,我要一塊雞排,大一點的”
“阿姨,要兩根烤腸,刷卡”
“咦!這包子好難吃啊!”
“誰的飯卡又掉了?”
兩人從食堂裡走出來,耳邊還充斥着學生的責罵聲。
“幸好我們跑得快,不然要擠死。”沈曉柔邊吃着燒麥邊說道。
“嗯,讓确實好多。”馮秋吃着饅頭漫不經心的回應着。
“哎!饅頭好吃嗎?要不要吃點燒麥啊?我買了好多!”
“啊!不,不用了,我吃饅頭就好了,味道也不錯。”
馮秋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她不奢望能吃的好,隻希望能吃飽就可以了。
“你說話好溫柔啊!”
“有,有嗎?”馮秋低着頭,眼神有點迷離。
已經放學很久了,班裡的同學都興高采烈的騎着車回家吃飯,住校生也拿着碗向食堂跑去。
外面是鬧哄哄的一片,可馮秋一個人慢悠悠的下着樓梯,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走了,回家吃飯啦!”
馮秋轉過頭,看到一臉笑容的陳漁,當即害怕得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看到馮秋這樣的舉動,陳漁的嘴角一點點的下滑,
“你就這麼怕我嗎?”
馮秋低着頭沒有說話,對于這個專門在學校欺負她的人,已經不是害怕可以解釋的,人家是富商大賈的千金,自己怎麼都惹不起。
學校裡的圖書館聽說就是她爸捐的,連校長看見了都要笑臉相迎,而且在學校裡還是個名副其實的校霸,以前還把一個老師給打進了醫院,而校方卻隻是給了個處分就草草了事。
在學校外面就更猖狂了,頭發燙成微卷的樣子,還染成了淡藍色,身後跟着一幫“小弟”,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個不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