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夏眼睛一轉，試探着拽了拽月秋心的衣服：“大師姐......”

月秋心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雖說是為了幫你重塑靈根，以後萬不可如此不知節制。”

“重塑靈根？”林至夏呆呆地反問，她隻是覺得有些尴尬，下意識想要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月秋心一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心情稍稍回暖，轉頭握住林至夏的手，柔聲道：“你的靈根已經重新凝聚，雖說不再是冰靈根，但木系靈根也很不錯。”

“？”林至夏怔愣地看着月秋心，眼眸漸漸瞪大，說不出話來。

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丹田，嘗試着調動靈根，果然感覺到丹田陣陣發熱。

她不敢相信地開始内窺，丹田裡果然有一根靈根。

普通的靈根外形如同一根絲線，根據屬性不同，散發的顔色也各不相同。

但她的新靈根卻是散發着紫金色光芒的樹根，外形還特别眼熟。

林至夏莫名想起這段時間跟雲離的荒唐，老臉一紅，頓時明白了幾分。

隻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她實在是想不通雲離到底是怎麼跟月秋心解釋的。

幸好月秋心沒有執着地問她，否則真的要沒臉見人了。

月秋心并不知她心中所想，繼續道：“如今你既與雲離結為道侶，日後定然不能再修無情道，我瞧你這木系靈根資質不錯，就是還有些虛弱，往後等身子養好了，可以跟着我學習醫道。”

醫道也麻煩，需要記憶的東西太多，林至夏對此并不感興趣，但現在并不是争論的時候，她便乖乖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月秋心見她點頭，也不再多言，又交代了幾句就說起其他事情來：“在你昏迷時，師尊已經出關，你尋個時間去見見他老人家，正好商量一下你和雲離的事情。”

兩世加起來，她見木德仁的次數也不超過一隻手，林至夏頓時就覺得心裡沒底。

等真的見到人後，這份沒底就更明顯了。

木德仁手攏花白胡須，凝眉細細打量林至夏，就好像她是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看的時候，他還會時不時地掐訣演算，一副困惑不已的模樣。

“師尊？”林至夏受不了他的打量，忍了又忍，終于不得不出聲提醒他。

木德仁臉上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剛被發現她是一個人，而非貨物一般。

“至夏，你這靈根？”

林至夏沒想到他開頭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老臉一紅，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木德仁卻還雙眸微眯，幹巴巴地等着她的下文。

林至夏用力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地說道：“這事說來複雜，以後有機會我再解釋給師尊聽，您怎麼這麼早就出關了？”

在她的記憶裡，木德仁出關應該還有好幾年才對。

木德仁理了理自己花白的胡須，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天機有變，為師就提前出關了。”

林至夏沉默地點點頭，木德仁修習天演道術，沒事就喜歡蔔幾卦，這事在星月宗不是秘密。

想到甯文淵曾經說過的話，以及在重生之初天道告訴她的陣法所在，林至夏看向木德仁的眉頭就不自覺地皺起。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神裡閃過複雜的糾結。

凡人哪能随意窺見天機，木德仁算是天演一道的佼佼者，甯文淵會那般肯定地說出此事跟木德仁有關聯，那恐怕就不是一件簡單的小事。

她隐隐有一種感覺，自己或許跟這個所謂的天機有些關聯。

此事若不問清楚，她就永遠隻能在黑夜前行。

與其不知前路地瞎走，不如點亮周圍，選一個自己問心無愧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地問道：“師尊可曾算出這方天地有異世之人？”

木德仁聞言一愣，看向林至夏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凝視着林至夏，半晌過後，眼神一閃，突然盤腿坐到地上，掏出羅經盤就要起卦。

看他這個樣子，分明就是猜到了她的身份，想要再驗證一二。

林至夏沒給他浪費時間的機會，直言道：“我的确來自異世，師尊不用起卦。”

木德仁的動作瞬間僵住，他擡起頭，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直直地盯着林至夏。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尤帶着一絲難以置信：“你......來自異世？”

林至夏點了點頭，眼神異常堅定，換做前世她肯定是不敢承認的，畢竟那時候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人當成奪舍的老鬼。

若是尋常奪舍也就罷了，關鍵原身是一宗長老，身份這麼特殊。

現在之所以敢承認，一是她相信有雲離在，無人能把她怎樣；二是她必須知道甯文淵那話是什麼意思；至于第三個原因，她覺得木德仁不會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出手。

果然，木德仁在得到肯定地答複後，隻是用力地歎了一口氣：“是我将你拉到這個世界的。”

天演道術窺探天機，當年他還不是星月宗宗主時，算出星月宗會出現一個滅世魔王，而他将毀掉整個天芒大陸。

如此沉重的罪孽，别說是星月宗掌門，即便是星月宗的普通弟子也會收到因果牽連。

往後輪回，他們都要為此等罪孽付出代價。

若是沒有算出便罷了，既已知曉，他又如何能夠坐視不管。

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他繼任星月宗宗主後不久，他便算出有一人可以破此局面，隻可惜那人并不在他們這個位面。

為了天下蒼生，他遍尋古籍，終于複刻出上古召喚陣。

隻可惜陣法中途出了岔子，他也因反噬不得不閉關療養。

“不是我，而是我們。”林至夏平靜地聽完木德仁的解釋，感覺并不是很意外。

木德仁聞言一愣，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林至夏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對這事一無所知，不過以甯文淵的歇斯底裡，恐怕召喚并沒有那麼簡單。

“破局之人有什麼特征？”林至夏凝眉問道。

木德仁跟她解釋了很多，林至夏每個字都聽懂了，等放在一起時，她是一個字也沒聽懂。

好在最後一句她聽懂了，這個破局之人是一名女子，那這個人就隻能是她。

從甯文淵的瘋狂，她多少已經猜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是真的從木德仁口中得出時，她還是免不了覺得有些訝異。

“另一個人會怎樣？”她平靜地追問道。

她現在也有點能夠理解甯文淵的心情了，莫名其妙被人拉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而從始至終自己都不過隻是一個意外。

隻是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痛下殺手，難道是為了報複社會？

從他今生的行為來看，貌似又不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木德仁搖搖頭，當時他隻想着怎麼化解這場劫難，并沒有想到竟會召來兩個命格相同之人。

“如今陣法已毀，我倒是可以試着修複，就是......”

“......”林至夏控制不住地别開臉，就他那個半吊子的水平，還不如讓雲離去瞧瞧。

“隻要陣法修複，我定能再将你們送回去。”木德仁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林至夏懶得理他，轉而問道：“師尊這次算出的天機有變，是這事嗎？”

木德仁聞言點了點頭：“天芒大陸浩劫的原因本在星月宗，但這次卻發生了一些變化，隻是這變化是一團迷霧，連為師也無法清楚。”

林至夏沉默地點點頭，她既然是這場浩劫的破局人，那木德仁就沒有對她隐瞞的必要。

作為破局之人，天機的改變定然與她有牽扯。

想到這裡，林至夏不由得一驚，前世為了開啟時間回溯，雲離獻祭了整個天芒大陸。

先是将渡劫以上的修士全部祭陣，後又吸收整個天芒大陸生機，雖說時間得以重啟，這不還是相當于毀掉整個了整個天芒大陸嗎？

這麼說，帶來浩劫的人是雲離？

林至夏被自己的結論吓了一跳，心底隐隐産生不安。

若是她不曾來到這個世界，雲離就不會愛上她，他不愛她，自然不會為了她獻祭整個天芒大陸。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豈不是成了引發這場浩劫的真正原因？

林至夏覺得有些好笑，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

天機果然不可洩露，或許從木德仁的蔔算開始，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運。

“天芒大陸的浩劫還在嗎？”林至夏看向木德仁，眼神認真地問道。

如果她活得好好的，雲離沒必要重啟時間，自然也就不會再毀滅天芒大陸。

木德仁迎上她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卦象顯示，天芒大陸的浩劫依然存在，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