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晚上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覺,沒再出現什麼别的爛七八糟的場景。
戚頤年說的話雖然讓人反感,卻有一種安撫人心的作用,提醒他這些都是過往雲煙而已。
今天是高中三年的第一天,該去早點到教室才行。由于還沒發校服他就還穿着昨天那一套,桃A還在睡着,被吵醒後有些不愉快,為了彌補昨晚的失控,江浸開了個罐頭,添好貓糧和水後走了。
他打開手機,除了以前的班級群消息被他屏蔽後外,就是賀新堯發來的幾條。
是來自□□的消息,還是他不怎麼用的号。
【賀新堯:我手機昨天忘在教室了,那什麼我早點過去省的被沒收,教室裡等你啊。】
江浸随意的回了個“知道了”,就下樓出門了。
今早下了雨,路面被打濕了一層,雨下的還不算太大,江浸已經想不起來多久沒用過雨傘了,也不知道被他随手丢了哪個角落。
已經出門了也懶得再回去找,在他的生活裡沒什麼人能帶給他生活上的關心和囑咐。
母親很早就離開了他,江元淼經常外出不在家,他就一個人摸爬滾打的長大,下雨了總是不帶傘,衣服也穿的時常單薄。
但這些他都不在意,淋濕了總會幹,冷了就少出門,有了麻煩總想用拳頭和逃避解決。等到真的不用上學能養活自己時,他就可以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許會離開栎今,離開周圍熟悉的人。
江浸打了個寒顫,把冰冷的手緊緊縮到袖子裡,書包也牢牢貼在他背上,好像這樣能減少冷風的入侵。
他把衛衣的帽子拉過頭頂,就這麼快步穿梭過老街,今天下雨人很少,街上安靜而寂寥。
破舊的大門很快出現在他眼前,一個撐着黑傘的高挑身影在那裡站着,估計是在等人或者攔車。
少年穿着灰色厚外套,沒有拉上鍊,露出來裡面的白色衛衣。
他的臉色很柔和,看上去耐心十足,剪的清爽的碎發在他額前不時的擺動。
雨水淅淅瀝瀝的順着傘尖流下,微涼的雨水被少年伸出的手握住一些,變得溫暖。
江浸沒想到戚頤年會在這裡等人,以榜一的個性應該早就出現在教室的座位上才對,難得這樣不急不慢,看來平日裡都是僞裝的人設。
門口是前往學校的必經之路,即使不想見到某人也無可奈何。
江浸一步步朝着戚頤年靠近,劉海已經被雨水有些打濕,身上也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被淋透。
要擦身而過時,一半的黑傘穩穩當當的停在他頭上,戚頤年轉過身來:“我們一起走吧。”
“不用,你走你的。”江浸偏頭讓開,雨水再次一點一滴浸透他的衛衣帽。
身後的人沒有聽他的,還是把傘停在兩人頭上方,以同樣節奏的步伐跟着江浸。
“啧,你怎麼聽不懂嗎?别跟着我了,你不是要等人的嗎?”江浸有些不耐煩,更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别人的事。
自己淋雨也就算了,何必搭上别人的傘。
“我沒有等人,隻是剛好遇到你了而已。”戚頤年還是追了上去為他遮擋雨,“而且,我們一會也還會見面的”。
江浸“……”
好像沒什麼問題,就當他今日來的早了,以後有時間和他錯開就好。
這條必經之路,就算腳前腳後也能知道對方離自己不遠,不就是打一個傘嗎,他愛打讓他打去好了,反正撐傘的不是我累的不是我就行。
黑傘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依稀是一把雙人傘,把兩個人穩穩的籠罩在隐秘的黑色裡。雨水順着傘邊簌簌落下,沒有打濕到兩個人的衣袖。
溫暖又厚實的外套從背後被人披上,江浸頓了一下,随手想要拂開。
外套的主人正穿着裡面的白色衛衣,看上去柔軟又安靜。
“把你衣服拿走,我不需要。”江浸聲音冷冷的,雖然感到有些冷但也不想穿别人的衣服。還是他不太熟的新同桌。
這件外套質地很好,還是江浸眼熟的名牌,他并不想弄髒了。
除了以前和賀新堯換穿過外套外,他沒再穿過别人的衣服。
“我穿的衣服有點熱,你替我披着吧,我不想拿着它。”戚頤年沒有拒絕了就退縮的想法,還是把衣服罩在江浸身上,又好好整理了一番。
外套有身邊人的體溫,披上的一瞬間就特别暖和,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寒冷容易,溫暖難得。
他想要還給戚頤年,但見對方始終拒絕,便想着隻是穿一會兒,到教室我就還給他。江浸心想:應該不會弄髒吧,誰叫他非讓我穿呢。
戚頤年的衣服永遠這樣幹淨,整潔,一絲褶皺都沒有,散發着清冷的香氣。
是江浸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下雨天,一人撐傘兩人行,八月的雨混着兩人各自的心情,有些事物在滴答聲中暗生。
傘被收起來挂在走廊牆磚凸出來的邊沿上,還在不住地向下滴水。
教室裡人已經基本坐齊,于淑娴也在。
6點29分,當分針緩緩多轉動一個刻度時,廣播中開始播放悠遠悅耳的鐘聲,證明新的一天開始,理應珍惜時間學習。
但是周一早上是沒有自習的,因為今天要進行升旗儀式。
他們是高一,對新學校的升旗儀式還不熟悉,暫時不用接管每周升旗班的工作,由高二的一班開始,然後逐漸輪班。
于淑娴簡單說明了升旗時要注意的事項,“我說一下,一會咱們全校要進行每周一的升旗儀式,去操場集合時按身高來排隊站兩列,我們班女生多,所以男生都往後站。老師們都在後面看着,誰都不許交頭接耳,保持肅靜,我随時從後面檢查,别讓我抓到一些不守規矩的人。”
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集合鈴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校園,他班的廣播也在嗡嗡的放着聒噪的音樂。
“好了!都下去站隊吧,動作快點,今天主任會檢查的。”于淑娴提高了音調,随後學生們就全都擠下去了。
很快在操場上他們站好了隊,賀新堯原本想站在江浸旁邊和他說話,奈何于淑娴一直在旁邊看着他們動作,他沒江浸高,隻能站的靠前點,中間和江浸隔了一個人。
江浸本想站在最後面,在初中他班每次升旗他都站最後一排,站的遠老師也不怎麼管,有時候還能提前溜走上廁所,也比往那一杵聽主任啰嗦強。
他越過幾個男生,徑直走向最後,但是有一雙白色的運動鞋一直跟随他的腳步而動,他想往後鞋的主人也在往後,似乎不想貢獻最後一排的風水寶地。
江浸想叫他讓一讓,那人沒有再動,他擡頭時還差點跟那人撞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停了下來。
白色的衛衣觸感很好,毛茸茸的蹭過江浸的額頭,是戚頤年站在了最後的位置,還突然停下了。
“保持半米間距,應該有半米了,所以你不用再後退了。”他溫和的說道。
江浸無法,這個人是比他高點,于淑娴還在一旁看着,正盯盯的瞄着他,江浸就轉身站着不動了。
在他們站隊時,廣播裡已經傳來了年級主任徐清風的聲音,時不時夾雜着一些刺耳的電流聲。
初聽名字以為此人是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的優美畫面,然而實際上卻是雷厲風行,嚴懲不貸,作為學校裡學生最怕的人,必然心中都會想到這個人的名字。
“好了!大家都安靜下來吧,準備進行升旗儀式。”徐清風站在主樓二樓的大緩台上,他說的很簡略,其實是在儀式後等大招CD。
“升旗儀式現在開始,有請國旗班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