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答應了戚頤年的要求,他才規規矩矩的跟着一起吃,這段時間已經成為了習慣,不吃早飯就餓得慌。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課,之前做過的卷子被發下來講習題,老童一向不自己批卷,都是交給課代表孟秋妤,讓她照着答案批個對錯。
可是最近老師和學生都很忙,疲于應付考試,批卷這事就暫時擱置了,但仍然每天都要收,老童會大略檢查一下。
黑闆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數學符号,簡潔清晰的坐标系上換了好幾個函數圖像,卷子講到填空的倒數第二問,是之前老童特地強調的知識點。
“15題,這道題我記得很清楚,就是站在這裡講的”,老童快步走到講台左側,用力敲了幾下擦的模糊看不清字的黑闆,“就這!我就寫在這了,有多少人又錯了!”
江浸就是那其中之一,聞言歎了口氣,每次這種講過的題型中又犯錯的人好像都有他,明明當時聽的挺明白,可是事後就又做錯。
卷子上雖然沒有紅色批注,但江浸已經自覺拿起紅筆改正,重新按新的思路寫。
半隻粉筆頭飛過前面幾個女生的腦袋,“啪”的一聲,正中靶心。
粉筆不偏不倚打在江浸的額頭上,這熟悉的疼痛感讓他很快恢複記憶。
滾動的粉筆順着黃色光潔的桌面落在地上,摔了個滿地碎塊。
“江浸,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又錯了吧?”,老童重新抽出一根新粉筆,直接掰成兩半并将其中半根捏在手裡,“現在先别改了,先聽我講。”
他朝黑闆畫了個标準坐标系,無需直尺或其他工具,畫出的線就跟黑闆邊線條平行。
“我說你們怎麼這麼笨呢?講了那麼多遍,最後還是答不明白。”,老童雖然有些郁悶,但還是耐心準備重講一遍,還不忘開了玩笑,“我說的話你們平常上課都聽沒聽進去啊?因為我姓童,說的是童話,所以你們都不聽?”
“因為童話都是騙人的是吧?”
班裡的同學再也忍不住了,紛紛低聲笑了起來,玩諧音梗基本玩不過他。
被點名的江浸聽的很認真,再次把一張幹淨整潔的卷子寫滿了紅色的改正過程,然後對折裝進書包裡,打算回去再好好看看。
下課鈴響了,班裡沒有了平日的騷動,都是慢慢的、仔細的收拾東西,怕落下了什麼要緊的複習資料。
周五是江浸和戚頤年值日的時候,按理來說值日隻需要早上和中午就夠了,他倆隻負責拖地。
但是考慮到倆人住的挺近,又經常一起上下學,還是走讀生,就安排倆人留下布置考場。
考試在周一上午早八點,所以周五就要提前弄好,他們班作為考場要清理東西。
他們才高一,每個人東西都不是很多,都整整齊齊堆放在走廊的地上,上面标好了誰是誰的書。
大家走時為了方便考場布置,都已經把清空的桌子180度轉過來,這樣是為了防止考試作弊。
大家都走了差不多了,教室裡隻剩他們兩個人。
“我去排座椅,你來布置黑闆吧。”江浸提議道。
“好。”
黑闆上還是老童寫下的字迹,白色字體被寫的很重,戚頤年擦了好幾遍才幹淨。
黑闆上要按要求寫“遵守考試紀律,做文明考生”,另外還有考試時間表和科目,方便每個考場的學生都及時了解。
戚頤年的字很隽秀好看,寫起黑闆字也不遜色,少了點平時的連筆随意,顯得更加工整美觀。
江浸在一旁排桌椅,他們是一号考場,隻能放三十張桌子,其餘的桌椅都要搬到走廊放好。
戚頤年寫完後就來幫他的忙,一共五組,每一列六張桌椅,按相同距離擺放好。
桌子都是空桌,很容易搬動,即使像戚頤年這種肌無力的人拎起來兩個也很輕松。
教師裡中午已經有人打掃過了,基本上很幹淨,陽光透過玻璃照在系好的窗簾上,泛着暖黃色的光芒。
一号考場的考生信息放在講台上,已經按格紋裁剪好,隻需要貼在對應的桌子上。
考生序号是從進門左側按一号算起,以龍擺尾的形式以此類推。
倆人一個撕透明膠帶,另一個擺放好考生信息紙條,正按照順序有條不紊的進行。
一号考場是文科班的考場,不出意外他們班大多數人都還在這個班裡考試,以此類推高一一班到四班都是文科考場,其餘則按五班到十二班作為理科考場。
考場上的順序以上次月考的年級排名來定的,所以第一張桌、序号為第一的就是戚頤年。
戚頤年拿起自己的信息條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江浸右手扯着膠帶,同時用嘴直接撕下來一條粘在上面。
由于左手帶着膠帶不方便粘穩,戚頤年就幫他固定好膠帶另一邊,兩人手指會有時不時的接觸,随即很快分開。
江浸粘好後,手指從信息條上撫過,為了确認膠帶是否粘的牢靠。
他的手總是冰冷的,帶有些許溫度的指腹輕輕劃過“戚頤年”的名字,并在邊角四周仔細按好。
倆人配合的很默契,不一會粘到了二十名,信息條上顯示的是江浸的名字。
他的座位剛好是靠窗第二列第一張桌,隻要排名再往下五個他就得去二考場考試。
乍一看覺得第一和第二十離得不是很遠,他倆座位中間也隻是隔了兩張桌子而已,可是按排名次序上距離差距就跟明顯,隔了十八位同學。
他和戚頤年之間距離還是很大,那個人不是他想能追上就能追上的。
跟第一名相比,簡直是不自量力。
很快座位上都貼好了相應的紙條,最後把門上的注意事項和班裡有關一切的帶文字的東西都遮蓋上就好了。
每個班裡都會挂上幾個名人名言的畫框,還有班級前面的國旗兩旁的字也要遮蓋。
雖然沒人會從這些信息中竊取什麼答案秘籍,但還得按要求來,不然徐清風就要親自監督。
班裡都貼好了以後,就隻差門上的考試注意事項,此刻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鐘表上已經顯示六點半多了。
外面的陽光不再溫暖和煦,隻有夕陽的殘影還在不知疲倦的燃燒天邊。戚頤年的半邊側臉都籠罩在微弱的光芒裡,再加上玻璃門的反光,幾乎看不清他的具體樣貌。
隻能勉強分辨少年的鼻梁很高,鼻尖微翹,頭發有點散亂的垂在額前,随着走廊吹過的風輕輕揚起發絲。
少年睫毛很長也很濃密,正專注的貼穩白紙,眼睛明亮而閃着細碎的光色。
好像有了光的加持,他整個人就更加溫柔了,白皙細膩的皮膚好像也在透着光,映襯領口露出的鎖骨都更加清晰。
江浸的視線不免落在戚頤年身上,兩人的距離實在有些親密,他隻要頭再歪一點就能靠在對方寬闊溫暖的肩上。
那是他有史以來得到過最溫暖、最深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