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靈力的群星彙成漫漫雲霞,托着翡雪夜一路下沉,落至光華流轉的如鏡水面。
前世靈氣稀薄、修行艱難,修士存在“靈台”一說更是僅存于典籍記載,無人能窺其秘辛。
可視線聚焦的一瞬,翡雪夜卻清晰意識到,這便是自己的靈台之海。
萬籁俱寂,廣袤無垠。
唯有燦爛如曦光的金色光流仿若遊動的火,不知是盤旋于深不見底的水面下,抑或是與雲霞交融一體、漫卷天際。
如此壯美奇異的景象,翡雪夜卻未立即四處探索,反而循直覺垂首望去——
腳下亦真亦幻的燦金流瀾中,無數朦胧劍影橫斜錯落,遙不可及;唯有一柄仿佛綴滿霜雪的纖長花枝,近在咫尺。
翡雪夜眯眼,辨出這正是那柄鏽蝕斑駁的“逢雪”。
她意念微動,持續接收着水下傳遞而來的情緒。
歡欣、急切。
催促她探出右手,觸上水面——
稀碎裂紋以指腹為圓心迅速擴散,仿佛一張無限擴散的細密蛛網,旋即驟然崩裂!
與此同時,萬千劍吟沸天震地!
以她為中心的燦金焰浪掀天而去,與漫天雲霞彙聚交融,又須臾崩散為浩如煙海的光霧,由無數意志裹挾傾軋着,一股腦灌入翡雪夜眉心——
少女悶哼一聲,猛然起身!
靈台幾乎要被撐爆,翡雪夜冷汗淋漓,指腹死死按着額角,面色慘白。
與此同時,那灌入靈魂深處的龐雜意識逐漸消弭,系統的鬼哭狼嚎再度清晰。
【嗚嗚嗚嗚嗚嗚宿主啊!您怎能抛下您最忠誠的系統呢!!可知我有多擔心——】
她頭痛欲裂,忍無可忍:【……住口。】
系統一個哆嗦,立即安靜如雞。
翡雪夜長舒一口氣,又阖目緩了半晌,這才扶着牆,艱難起身。
晨光遍灑,一夜已盡。
……她竟昏厥了這麼久。
【宿、宿主大人……】
系統試探出聲,幾近谄媚。
【昨日累着了吧?可有什麼疑問,是否需要系統解答?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依它猜測,那股将自己隔絕在外的力量十分特别,宿主受困一夜,定有疑問 。
隻要她問,它便能猜出那力量究竟為何物!
翡雪夜揚眉:【你希望我有什麼疑問?】
系統:【……】
……很好,不愧是你。
翡雪夜低低一笑,心念一動,鏽劍憑空顯現。
……這是她的第一柄劍!
翡雪夜強按激昂心緒,再度握上劍柄——
蓦地,她垂首悶咳一聲。
【宿主!快停下!!】
系統險些吓死:【劍道閉鎖萬年,如今拔劍與撼動天道無異!這具肉身過于羸弱,無法再承受一次了!!!】
殷紅滲出唇角,翡雪夜随手拭去,收起逢雪。
系統所言非虛。
經年勞作困頓,又缺乏靈氣洗練,這具身體已至強弩之末。
加之如今氣海被封,強行拔劍隻會透支她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但,既知自己能拔劍,那麼一切行事便都容易了許多。
估摸着時間差不離,翡雪夜推開房門,旋即攀下一截桃枝,挽起長發。
砰!
院門被粗暴推開,一行人排闼直入。
粉裙紅縧,腰懸合歡紋玉佩,正是流香宗内門弟子的标志。
為首一人仰着下巴,視線正與她隔空對上。
這段劇情中有名有姓的流香宗弟子,除了少宗主秦宸,唯有戀慕他多年的秦墨了。
“喲,起得倒早。”
秦墨紅唇開合:“怕是攀了高枝,激動得睡不着吧?”
她身後幾人當即哄笑一片,翡雪夜聽不見,但觀神态與唇語,也大概能猜到她們口中所言,無非是些“低賤粗鄙”之類的屁話。
【宿主大人冷靜啊!】
翡雪夜面不改色,系統反倒憂心忡忡,生怕她如昨日般輕飄飄開殺,将岌岌可危的劇情徹底搞崩。
【秦墨已至聞道七品,又是宗主義女,萬萬招惹不得!隻要忍過這一時,您便可順利激活多情骨,開啟劇情了!】
見她不語,秦墨眉梢微挑,直直對上那雙昳麗眼眸。
深若幽潭,如能洞悉一切般,無端令人心頭發毛。
她柳眉一跳:“看什麼??我警告你,今日最好老實點!”
少女仍舊沒吭聲,被她聞道七品的修為壓着走出小院一路向前,半點未曾掙紮。
适才那一瞬異樣,似乎隻是錯覺。
“少宗主就在裡面,給我小心伺候!”
一路來到一處精緻院落外,秦墨猛地扣住翡雪夜肩胛,壓低嗓音:“等你出來,整個内門會好生招待你的……小、師、妹。”
話音未落,她便冷笑着,一把将人搡進房中!
原身過于羸弱,翡雪夜順勢踉跄幾步入内,再擡頭,恰與一喜袍青年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