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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大娘對出入Y樓的研究生和老師,都是滿臉和氣的。隻是對我們班的同學不大友好,經常拉拉着臉子看我們。用小廣播喊人時,也能聽出她聲音中的不喜歡,她一定是覺得好煩了。
“我們是Y樓級别最低的。要麼是單身老師,要麼是研究生。他們來回走路時都靜悄悄的,就咱們,一節樓梯隻走三步,還大聲說話。人家有點煩,也正常!”
老六說的大概是症結所在了。但誰知道呢?我是懶得去想的,我也懶得看她那輕蔑的眼神。視而不見,又不是做不到。
老三像是想起了什麼,問老六:“你倆誰選上了?”
“老六的心思和眼睛全在小黑鞋身上了,那要是還能選上就是怪事兒啦!呵呵!”還沒等老六回答,老八就搶着說。
“老八選上了,我沒選上。”老六又回答了一遍老三的話。
老三笑着說:“我說老八今天走路和說話,咋都這麼有氣勢呢!”
寝室裡閑聊的話題很少能提起老二的興趣,他隻是偶爾會參與一下。他總是坐在自己的鋪位上,想着他心裡最在乎的事情。我還能對其他幾個室友的事情,或者班級裡發生的事情有些興趣。但老二對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都是不感興趣的。
後來我們才知道了,老二不是沒有興奮點的人。他對女生有興趣,對穿着打扮感興趣。他的笑臉和有感染力的語言,精緻的穿戴,全都用在了女生身上。老二好像生來就帶着的那種黏糊女生的勁兒,還是很有女人緣兒的。
老二問老六:“小黑鞋到底叫啥名啊?學啥的?”
“老六沒敢直接問,問了和她一起說話的那個同學,她們都是會計專業的。”又是老八搶着回答的。
老六像是陷入了沉思,但一有“小黑鞋”這幾個字冒出來,他的精神狀态就會有些亢奮。老六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說給别人聽似的。“小黑鞋是真好看,這回我可算在近處看清了。果然是我喜歡的類型!”
真替老六高興!老六和我們說過許多次了,他不想在這兒讀書,想回去複讀。現在,他終于把在這所學校待下去的理由找到了。
老八聽到老六對小黑鞋的評價,卻不以為然地說:“也就那樣吧,臉擦得确白的。冷不丁瞅着還行,仔細一看,也就那樣!呵呵!老六看小黑鞋就是‘對眼’了。”
老八說的“就那樣”,到底是什麼樣?老八顯然是沒有表達清楚的。如果他說哪個女生好看,那就是好看。如果他說哪個女生“就那樣”,我們要麼同意,要麼保持沉默。要是同他犟犟起來,以老八的聲音能把窗戶玻璃震碎。老八說出來的那些根本就聽不出邏輯的分析,會讓與他争辯的人認識到,與他争辯無疑是在自尋煩惱。
“這回老六不用害相思病了,知道上哪去找了。”老三說。
老八說:“也不用那麼費事兒,小黑鞋選上廣播員了,我聽廣播站站長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