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建立不起親密的關系......建立了,也不會意義啊,守護神小姐。
她自己也清晰地意識到了。毫無疑問。
……
不算困難的任務。
殺手停在高樓的某個走廊盡頭,透過玻璃牆随意眺望風景。幹脆利落的清理,子彈利用最大化,機密文件完好到手,目擊者不會存在,總而言之,和往常一樣的大成功。
——直到促不及防的巨大轟鳴和猛烈震動,毫無征兆地爆發。
建築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崩塌。縱向分割之下一半的高樓墜落破碎留下灰塵與煙霧。
殺手看向背後的江。
這種高度之下落水,那種來自江水的拍打不緻死也會使人昏迷。
很危險。差不多到6樓的時候打出子彈制造沖擊,減緩速度應該可行......
嗯?那是——
金紅色的火焰。
如同天邊不可思議的美麗長河,穿透雲的邊角,裹狹被截斷的長風,奔湧着覆蓋視野範圍内的天空,白晝被吞噬成盛大燦爛的黃昏,火光折射出夕陽般的身影,簌簌地投落到被定格在半空的Reborn身上。
焰幕下壓逼近他的身體。殺手沒有感受到敵意或殺氣,他平靜地和越來越近的危險之物對視。
“運氣有夠差的,殺手先生。”
他的熟人,先是飄搖的銀發,令巴勒莫的月亮失色的雙眼,驚心動魄但盛氣淩人的臉,而後整個人從那片金紅色的河水裡浮現。
Reborn耳邊燃燒的火焰變成了一雙纖細的手臂,那與火焰溫度成極端的手捧着他稍顯驚異的臉。格洛莉亞身後的建築和某種混沌的物種一同化作焰影。
“好久不見,小玫瑰,一起散步嗎?”
殺手有幸體驗到奇妙的散步——
他們依然在空中,火焰在腳下流淌,兩人如同相約殉情的戀人,蹚進危險滑動的河水裡,走向未知的盡頭。
“這算是消氣後的回歸嗎,小姐。”
“消氣?”
“按照家光的說法,我們吵了架,你被我氣走。”
“真是不帶腦子的回答。更何況,我沒在生氣。”
“的确。雖說你脾氣不好,但實際上我不認為你是容易生氣的類型——尤其與你自身直接相關的時候,你沒那麼在意你自己。”
格洛莉亞頭疼起來。
她停住腳步,腦海裡浮現故人的身形:“這或許不可思議,但有人對我說過一樣的話。我并非完全沒有再建立親密的關系——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家夥。”
“也是個敏銳的人呢,理解了你的一切因而變成朋友。”
“和他聊天的時候,我的目光會稍微停留和回顧。”
意思是面對我也是同樣的情況?
“于是我偶爾望向過去與現在的自己,間斷地生出少許關于自我的……眷戀和期待。”
她的表情毫無高興與希望可言,即使言語中的内容是本該存在的現象。
“後來,他——松陽死了。”
“人類的壽命一向如此,格洛莉亞。”
“不是的,Reborn——我殺死了他,在他的三名學生眼前來砍下他的頭。”她伸出手,故友的頭落在手掌上的觸感清晰若昨日再現。
格洛莉亞重新意識到了,遺忘不了的“背負罪”這一念頭。
因為對自我的眷戀展開了情感交集,而後帶來了災禍。
那消失的記憶裡有多少這樣的事呢?
“探尋神明是很有趣,但不該對我。”
稍不注意讓人接近了我的領域,不該有這種失誤的,不該繼續默許。
因為擅自把他和那個黑色的夢相連嗎?還是因為松陽做出的那個預言?
殺手陷入沉默。
探尋。這不是個符合他作風的詞。因為他從不停留,從不在意周遭的一切。事實是,他總不遺餘力地觀察格洛莉亞,這迫使他停頓和滞留了。
相當危險的訊息。明明他總能使雙方在各自領域外打轉。
殺乎别無選擇,打算使對方的行事被打亂從而被迫停留,彼此在同一境地。于是他從不收斂,咄咄逼人地拉開了那扇門。
現在,造成問題的那方......又一次擾亂了他的行進。
“艾芙裡特小姐,”
“不準那麼叫我。”格洛莉亞這次的确生氣了。
“你為這個姓氏,為事關自我的事感到在意——唯一一次。為什麼?”
“……”
“格洛莉亞·希爾達·艾芙裡特,人是不屬于自己的,不完全屬于。”
“……不要叫我的全名,Reborn,别讓我厭惡你。”
“你太自以為是了,小玫瑰。你自以為自己是怎樣的存在,你把自己無視和丢棄,那意味着,你否定了彭列格初代家族,松陽,以及與他們一樣于你而言不可替代的存在,可怕的神明小姐。這是世界上最大程度的傲慢,它引發的洪流會先撲向他人,而不是你。”
殺手清楚自己絕非善類,然而縱使是他也意識到這些話攻擊性太過。
然而隻有這樣,才能捉住太輕的格洛莉亞。
爆發般的話語,像是蓄意良久——但這不合理。她總能使殺手自己産生不合理。
但是沒關系,格洛莉亞這一罪魁禍首會解決這些問題,終有一天。
雖然,她快要被我真地氣走了。
“他不是來救你的。他會将你吞噬,包含一切你想到的和想不到的。”
那便是松陽的預言。
“唯有這一個,不要回避和略過,格洛莉亞,到那時就收回目光吧。”
“我們最後留下一個約定:不要忘記我的預言。”
格洛莉亞無聲地歎息。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預言究竟是好是壞吧,最後的最後讓我殺死你的混蛋松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