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米爾奇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某個看起來已經有些損壞和侵染的奶嘴,目光随意地投落在空無一物的桌面,似乎是沉浸于某個不算太久遠的回憶。
直到她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一身漆黑的殺手端着咖啡坐下。
“你沒關系嗎?”
“西裝的面料是特殊材質,基地也有隔離裝置。”
“那就好。”
“真少見,那個拉爾米爾奇陷入了回想。”Reborn目光平淡地落在她手中的東西上。
“我先說好,雖然你們還沒完全弄明白現在的狀況,但是白蘭,會由我一個人解決。”提到那個名字,拉爾米爾奇握緊了手中的奶嘴,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
“詛咒對你也是有影響的。”殺手不予置評,隻是這樣說道。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彩虹之子。就連你,哪怕有格洛莉亞在你也隔絕不了傷害。而她現在……反正,我受的射線傷害也不在乎再多一些。”
沉默在他們相隔的距離之中彌散,最終越填越滿。這在這種狀況之下已經相當常見了。
“他當時選擇承擔彩虹之子的位置,不是為了讓你現在去送死——拉爾,你還好嗎?”良久,喝下第一口咖啡的Reborn緩緩道。
拉爾米爾奇無聲地做着深呼吸:“……我沒事。……你還是把那句話留給自己吧,畢竟在那群小鬼面前,你什麼都沒辦法表現。”還故作無關人士的樣子勸解别人。反正,你多半一直在想,如果格洛莉亞沒有替你承擔那部分詛咒的話就好了。
“我是不能迷茫和沉浸在任何消極裡的人,拉爾。莉亞都認為她自己沒有立場和資格那樣做的話,我當然更不行。我有事情想拜托你。”Reborn的目光依舊冷硬淡漠,如此銳利平靜地關注周遭的一切。
“做什麼?”
“成為阿綱他們的老師。”
“做不到。我說過了吧,我會打敗白蘭!”
“冷靜一點。10年後的我不在,而10年後的莉亞也沒有那種精力的當下,隻有熟悉現在的戰鬥方式的你,前王牌教官拉爾米爾奇才是最适合的老師。真的不考慮試試?”
“有你和山本在就已經足夠了,我拒絕。”
“我很清楚——你是想為可樂尼諾報仇。”
拉爾米爾奇不給予回應,她從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向門口。一把拉開大門的時候正巧碰上綱吉和獄寺,兩個小孩頓時慌張地解釋自己并非有意偷聽,哪知對方毫不在意直接走開。
“你們進來吧——昨晚休息的如何?”Reborn換了一副表情,向後靠着椅背,兩條腿優雅地交疊。
“……還行?”
“那麼,該出發去找你的守護者了,阿綱。”他的家庭教師以不容拒絕地口吻看着還沒能完全理解狀況的綱吉。
“……诶?現在?但是——”
“我能理解你擔心奈奈和京子她們的心情。但是,找齊守護者才能做好一切保護措施。我和莉亞聊過了,目前首先要找到能提供最大程度戰鬥力支持的人。”
“強大的守護者嗎……難不成——”
“沒錯,彭格列第十代最強的守護者,雲雀恭彌。”這個時代的雲雀啊……以小玫瑰對他的形容還真是令人期待,一定會是重要的支撐。
“雲雀學長?啊,他确實很可靠。”對啊,這個時代的雲雀學長!
“雲雀那家夥是很不錯,而且還有我,我可是剩下的守護者裡最強的!”
“獄寺,不要在這種地方較勁啊……”
Reborn不易察覺地笑了笑。還能有這副樣子,總歸是好的。
“那,Reborn,雲雀學長人在哪裡啊?”
“這還不清楚,不過的确有線索。”
山本掏出一張鳥類的照片放在桌上。那明顯就是10年前常常和雲雀一同出現的鳥。
“這不是雲雀學長的寵物嗎?”它還活着啊,好厲害。
“聽說雲雀給它取的名字叫做雲豆。”
“……等等,我們就隻靠一隻鳥的照片找人?”好随意的名字啊……
“我想,以雲雀的性格,他是不會離開并盛的,”Reborn的指關節持續地敲擊自己的膝蓋,“他是最愛并盛的人。你們應該不會太難找到他。這次,不管是莉亞還是我沒辦法和你一起,阿綱,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不能一起?你們兩個的身體在外面會非常難受是嗎?”綱吉是個完全無法遮掩表情的人,那種明晃晃的擔憂一覽無遺。
可是,明明這種事他們從來都會在我身邊看着,不能一起的話,我……
“不要露出那麼沒出息的表情,阿綱。山本會替我們陪你們一起,他可是很可靠的——麻煩你了,山本。”
“啊,交給我就好。你們不用太擔心,你們有着我們已經失去的東西,所以是帶着希望來到未來的——出發吧。”山本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那個……格洛莉亞小姐人呢?”綱吉四處張望,剛剛從房間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她的蹤影。
“更裡面的主監控室,她一般都會長時間一個人待在那兒。”Reborn的目光肉眼可見地下沉。她今早……又加了新的藥物,這和自殘有什麼區别。
但是殺手無法開口阻止和質問。身體上的疼痛很多時候完全無法和心裡潰爛腐朽到無藥可救的隐秘傷口相提并論。
他想到近來格洛莉亞的那張臉,那張隻要有人在就會保持溫和笑容的臉。
Reborn感到頭痛得不可解。
“……我想去見一下格洛莉亞小姐。”
“……那個,我早些時候去過,據說格洛莉亞姐把強尼二也趕出了主控室,大概率不太能見到她。我們回來再說吧。”山本勉強地笑了兩聲,推着小孩們的背就往外走。
他隻是想起近來極少數和格洛莉亞碰上的時候。
非常……冷。她某個一晃而過的眼神。他從來沒有見過格洛莉亞那樣,哪怕當年同六道骸和XANXUS戰鬥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低溫。不對,那到底該不該用冷去形容呢?
格洛莉亞姐,是快撐到極限了嗎……
……
三人從地下基地的六個出口之一來到五丁目。那裡的店面顯然因為之前的戰鬥無一幸存,長長的街道上沒有人走動,建築碎片亂七八糟地鋪散在地面。破敗,蕭條。
“我剛才就想問,山本,你說我們擁有你們已經失去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就是彭格列指環,獄寺。”
“哈?為什麼這個時代會沒有彭格列指環?!”這個驚人的消息讓獄寺和綱吉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因為彭格列指環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碾碎了。”山本的語氣聽起來相當輕松。
“什麼?誰幹的?”
“就是10年後的你啊,阿綱。”山本的表情裡又多了份無奈。
“诶?我?怎麼會……”
“哈哈,連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做啊……當時可是有不少守護者反對的。”
“等等,”獄寺提出抗議,“就算十代目執意這麼做,那個人一定會反對的——格洛莉亞不可能同意。”
“抱歉要讓你們大吃一驚——格洛莉亞姐可是第一個同意的人,沒人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她的。你就那樣的人,阿綱,連彭格列本身的存在都會否認。說實話,你這樣的行為,一路見證彭格列發展的格洛利亞姐居然從沒有提出異議,大家都很震驚。不過就像Reborn先生曾經說的,隻有格洛莉亞姐和你才能理解彭格列初代目的意志,旁人是想不明白的。”
綱吉停止了思考。
山本突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他下意識握住了長劍。
爆炸的聲音。
前面的煙霧逐漸散開,令人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那是正與敵人戰鬥的10年後的一平和藍波。以及,他們是在保護着什麼人。
攻擊來源于上方。密魯菲歐雷的黑魔咒部隊的兩名成員窮追不舍,年紀偏小的那名青年舉着長鐮刀向下俯沖。
“哐當!”
得手了!……嗯?劍?
不知何時閃現到煙霧之中的山本單手反轉拿劍,并不費力地接下視覺上和實際上都相當沉重的攻擊。對方始料未及,但立刻重新發起迅疾的連續攻破,然而無一例外被青年人擋下。
是個強手。誰啊?
“彭格列的傳聞裡有兩大劍豪,難不成——野猿,快閃開!”
“時雨蒼燕流,第八式——筱突之雨!”
幹脆利落,簡單卻充滿淩厲的一式橫掃過野猿的腹部,他盡力閃開,身體仍然感受到劇痛。
山本皺起眉頭。砍得不夠重啊。
“藍波,一平,你們沒事吧!”綱吉和獄寺匆匆跑來。
“彭格列,還有獄寺先生,太好了!”藍波哭喪着和10年前并沒有太多差别的一張臉,但是卻在努力戰鬥。
“我就知道,阿綱先生一定會出現的。”
诶?
綱吉看着從陰影裡走出的一名年輕女性。
小春。
他頓時覺得自己稍微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