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莉亞曾經經常做噩夢并且伴随着夢遊。

Reborn應該真像他所說過去是一流的殺手，因為他明明在房間裡卻還是發現她醒了并且在外遊蕩。

其實他可以不管的。

但是，Reborn離開房間找到她，安撫一陣讓她脫離夢境并在她脫力後倒的時候接住了格洛莉亞。

第一次他把格洛莉亞送回房間，卻發現她睡眠質量實在夠差一整晚噩夢不斷，同一個晚上又夢遊了一次。所以，之後發現她夢遊Reborn幹脆把人帶回自己的房間決定以此一勞永逸。

那的确改善了點格洛莉亞的睡眠質量。

格洛莉亞不再夢遊。

可是之後有一次，她在母親忌日的那天無論如何都睡不着，她離開房間在莊園裡走來走去為了散心。

Reborn還是出現了。

“哥？啊，對不起，我并不想吵醒你。沒事的，我現在不夢遊了隻是睡不着随便走走而已。”

“回去吧。”

她的哥哥牽着她的手領着人回房間——回到他房間。

那是第一次清醒狀态下躺在Reborn身邊。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道了一句晚安，最後略顯敷衍地拍拍她的腦袋就閉眼繼續睡覺。

“……哥？”

“嗯？”

“以後不用這樣，我沒事。”

“小怪物，你有一點很像人類——愛撒謊。”

“……晚安，哥。”

……

格洛莉亞其實很多時候都不太能理解Reborn那些似真似假的行為。

她當着Reborn的面嘗試過很多自殺方法，他并不會阻止——畢竟她的确死不掉，隻是冷靜地看着她随後重複治療這一行為。

他沒有出門的禁制，而且他可以暫時欺騙那些人的眼睛，可是除了這次，以往的白天大多數時候都在格洛莉亞的視線範圍裡。那到底是為了他自己所以充滿耐心，還是他用欺騙族人們的方法讓她誤以為自己的哥哥無時無刻不在呢？

“我們是虛假的兄妹。”她有次閑聊的時候突然對Reborn這麼說。

“是，各種意義上都是。”

“我知道一個出類拔萃的殺手要學會千人千面——不過，沒想到按理說和‘親情’最不相關的你居然在扮演我的親人，挺奇妙的。啊，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原本我想辦法讓父親帶你回來隻是因為我們可以合作而已。我父親他後來應該是想賭一把你傷好之後我和你到底誰強，所以才會收你做養子。其實，你可以不用太費心去演。”

Reborn扭頭去看她：“你應該慶幸我是你哥哥卻也不是——否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效果了。”

“什麼效果？”

“你很清楚的，親愛的妹妹，何必自欺欺人。”

“……”

4.

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

格洛莉亞手中竄出一道火焰，它順着池水斜斜地燒過去，卻在快要觸碰到對方的那一刻消散了。

“……”

來人先把身上刻着艾芙裡特家徽的袍子扔在一邊——對于格洛莉亞而言這種東西也令人不快。

“那些人似乎被你吓了一跳——他們差點以為禁制失效，死亡馬上就要降臨。”

“……”

格洛莉亞的目光落在水面上并不回頭看他。

Reborn在她身後的池邊蹲下，他把人從水中撈起放在他跪地的那隻腿上坐着，一隻手攬住腰，一隻手輕掃過她身上的紅斑和傷口。

“抱歉去得時間有點長。我隻是發現了可以确認你身上禁制具體内容的線索，所以費了不少時間。現在的效果就是全部，而我所說的污染你的血脈這個方法是完全能夠實現的。”

格洛莉亞還是不說話，于是Reborn改用雙手抱住她調整姿勢讓她的臉貼向自己胸口。他們的皮膚呈現粘連的狀态，而Reborn沒有進一步進行吞噬吸收維持着目前的樣子。一部分足夠蓋住格洛莉亞其餘暴露皮膚的黑枝和觸手貼在她身上。

一小節觸手很輕地點了點她的嘴唇，格洛莉亞張口開始緩慢地啃咬。Reborn的血順着那節觸手向下滑同樣流入她的口腔裡，溢出的血液順着她鮮紅的嘴唇繼續向下流過柔軟的脖子和鎖骨，在因為側身而坐而擠壓在一起的胸部上停留，順着縫隙滑向小腹。

“你每次攝入的量是我為你定好的，不要超過——聽話，妹妹。”

Reborn扣住她的下颚，同時兩根手指探進她的口腔壓住她的舌頭。

“……超過一點也不會死的。”

“但是會比你平常更難受。”

“沒關系的。”

“我覺得有關系。”

格洛莉亞想再說什麼卻因為異化的副作用而暫時說不出話來。

爾後疼痛結束，Reborn把她放回池子，看妹妹擺明一副懶得動手的樣子于是自己動手擦掉那些幹涸結塊的血迹。

“哥，”格洛莉亞突然往前一倒砸在哥哥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你沒有回來前，我想了一些事情。我想辦法把你帶回來，因為你可以殺死我和其他人，還因為我不想一個人當這裡唯一的囚犯。”

“我知道，顯而易見。”

“我一想到哪怕死了我還是和他們聯系在一起，我們的骨灰葬在同一片地下，我就感到惡心。所以，你一定不要直接殺掉我你要把我吞掉，這樣我就是死在你的身體裡，和他們毫無關系。”

“這我當然也知道。”

“但是這樣其實是不對的，我們本來是毫無關系的人。我的行為和我的父親很像，這不對的，哥。可是，我卻還是想那麼做，”她從Reborn身上稍微直起腰，雙手捧着他的臉，“所以你還是留下吧，哥，等我死了你就可以離開。那不會太久的。你看，我現在硬闖結界的次數和承受限度比以前高了很多。某種程度而言，你真的不該演的太過——哥，這算是殺手的職業病嗎？你把我這個妹妹養偏了。”

“小怪物，不是你最終變成了你父親的樣子。相信我，你們一點也不像——因為就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

“哥，你又開始了嗎？”

“我隻是陳述事實。你15歲之後，大概17歲的時候開始我就讓你往現在所謂的不正常的方向發展。最簡單的，比如你不需要通過吃下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者喝我的血，其實隻要接觸就可以自主吸收的。”

格洛莉亞愣了愣。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不要自欺欺人，可是我發現你刻意忽略事實是有好處的。似真似假更容易令人沉淪，不是嗎？”

“為了什麼呢？為了讓你的終級利益？”

“小怪物，正常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活得更艱難。更别提，是在艾芙裡特家族。你以前的時候，你自己不覺得聖女大人完全是一具行屍走肉嗎？是，或許在其他人眼中你瘋了，你不正常，你很奇怪，但我認為這隻是發洩的一種手段而已。”

她已經沒辦法做個正常人，沒辦法徹底治愈心裡的傷口，又何必去強求而徒增痛苦。

“哥？”

“我知道你很疑惑，但原因你15歲的時候就自己說過了——我們是一樣的，莉亞。非要具體的說，那就是你的血脈源自于伽卡菲斯，阿瑪蘭妲那幾位久遠的神，你被你的祖先擁有的力量詛咒了，畢竟人怎麼能妄圖掌握非人的力量。我身上的情況也是如此，那群人想要複刻神的詛咒，但卻把我變成了這樣。‘阿爾克巴雷諾’，我們身上這種詛咒的名字。”

Reborn把還沒緩過來的格洛莉亞帶出池子，擦幹身體和頭發，給她披上長袍。

回神的格洛莉亞微妙地打量一會兒他，随後把腦袋抵向他胸口。

“唉，這樣你就真的走不掉了，哥，你得等到我死了才行。哥，你真的也挺不正常的。”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謝謝你，哥，我很高興之後能死在你手上。”

“你高興就好。”

兩人手牽着手，十指相扣一起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