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莉亞有些高興的神色藏在樹葉投下的陰影裡。所以哥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很喜歡我們身上數不清的相似點，我們比别的兄妹都更加珍惜和愛護這些相似之處。

——我哄好你了嗎？當然，那些是實話。

Reborn依然牽着她的手并捏了捏她的掌心。

——哼。

——好了，所以你和吉留涅羅首領的談話有什麼是你想讓我知道的？

——她說我們很特别，哥，不是指我們的特征，而是指我們的聯系。而這種聯系，将使我不會偏離道路。但露切沒有具體說明其中的特别之處。

——也許她隻是想說互相依靠的親兄妹相對于一般的關系自然是特别的。

是這樣嗎？

可是我見過很多兄妹，他們……和我們不一樣吧。

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

——哥，你可以擁抱我一下嗎？

Reborn面露擔憂，他張開雙臂把她塞進懷裡。他們同時向前彎腰俯身，貼合在一起像是蜷縮在同一個子宮，哪怕他們并不是同卵雙胞胎。

——怎麼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突然有點冷。

的确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希望我們能夠永遠保持這樣的感覺。

……

Reborn把她送回房間，陪在她床邊等着人睡意上泛。離開前他給予妹妹額間的晚安吻，剛要抽身卻被拉住。

——哥，我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公平。

她湊近Reborn，思來想去選擇親吻他的鬓角。

——晚安，哥哥。

——晚安，我親愛的。

Reborn保持着握住她手的姿勢，停下離開的動作依然坐在床邊。他在那裡又待上好幾分鐘，把體溫徹底留在格洛莉亞的手背，随後沉默地離開。

3.

格洛莉亞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Reborn并不在房間。

“最近我們聯合經營的店鋪，還有類似于賭場這樣的大型場所在深夜總是遭遇襲擊或者失竊，對方動作很快幾乎沒有任何蹤迹可尋。Reborn先生昨天晚上在蹲守，估計一會兒就要回來了——為了你的睡眠考慮，他希望你繼續睡覺。”露切坐餐桌前，早飯擺開在桌上。雖然格洛莉亞很想等着Reborn來和她一起吃飯，但露切正在為她舀上玉米蔬菜奶油湯，并且很貼心地把甜點都往她的方向推，殺手小姐覺得丢下她一個人吃飯不太好。

“對于殺手而言，挑戰比睡眠更重要。接下來的調查我還是要參加。”格洛莉亞把甜品一分為二，放在一個空盤子裡推到露切面前。

“如果你希望的話當然可以。”

格洛莉亞把哥哥的那份早餐帶走，幹脆留在Reborn的房間等他。

沒過太久，房間門被打開。血腥味和槍口是一起從縫隙裡進來的，Reborn看到是妹妹後收起了槍。

“早上好，我的甜心。”

“早上不好，哥。”

Reborn丢開沾上别人大片血迹的外套，用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迹，這才伸手親昵地捏捏格洛莉亞的耳廓和她的臉：“那我給你道歉？”

“……你道歉為什麼要捏我？”格洛莉亞白了他一眼。

“因為我想。”

“……”

格洛莉亞有點生氣地抓過他的手開始挨個揉捏指關節，并稍微用力。Reborn感到手指發麻也沒打斷她，笑着問她“另一隻手要捏嗎”。

“…你先去處理一下吧，然後吃早飯。”看着似乎沒有受傷，格洛莉亞放開他的手讓人去浴室。

“好。”

“之後的所有調查我必須參加，無論什麼時候。”

“嗯，聽你的。”

……

Reborn出來的時候從她身邊繞過才在對面坐下。

格洛莉亞有一點微妙的不高興。

……沒了。他們身上很像的氣息沒有了，畢竟這裡不是家裡。

“怎麼了，我以為我親愛的妹妹已經沒在生氣了？”

殺手用完早飯，并不費力地察覺到格洛莉亞細微的情緒變化。

“你變得不像我哥了。”

完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親愛的，無論是你，還是我，哪怕我們變成骨頭，甚至連骨頭都不剩，我還是你哥哥，而你是我妹妹。”

“不是那種意思。”格洛莉亞覺得她說出真實原因會讓她顯得很奇怪。

她覺得有些焦躁。

Reborn認真思考了一番，雖然對自己思考得出的結果感到不可言說，但還是問出口了：“是因為我們的氣息變得不一樣嗎？畢竟我們身邊的人常說如果不通過眼睛，單憑感受是沒法分辨我們的。”

“……”

格洛莉亞很顯郁悶地托着腮，從喉嚨裡擠出一個模糊的肯定回答。

“過來吧。”她哥哥如是道。

“做什麼？”

“我應該抱你一會兒。”

“……”

格洛莉亞起身走過去，側身坐在他腿上，雙臂環過他的脖子。她又給自己找到一個機會去貼近哥哥的頸側。

“現在滿意了嗎？”Reborn的聲音過于靠近她的耳朵，就像在她身體裡說話。

“距離吉留羅涅的人來找我們還有多久了呢？”

“不會太久，但我們這個有時間像這樣的。”

他們不再繼續說話，保持相擁的狀态直到有人敲門。

“Reborn先生，首領找您有事——關于昨天的事件。”

“我知道了。”

聽到對方離開的腳步聲，Reborn站起來走向門口。

他沒有将妹妹從懷裡解放。

他們的房間在莊園裡不會有人打擾的位置，也沒有住着其他人。

Reborn沿着長長的走廊不急不緩前行。透過彩繪玻璃被切碎的日光追随二人的身影，一片又一片散發熱度的碎金在他們的身體共同堆積出的私密空間裡醞釀發酵。殺手懷裡是比日光和金子都更珍貴的人，而那樣的人望着他的目光卻并不純粹和平淡。

“需要我現在放下你嗎，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

“沒關系。我們小時候遠比現在更親近，哥。”

“比如？”

二人不說話了。

他們安靜穿過那條走廊，和一小片玫瑰花圃。可能是花香太濃郁了，兄妹倆覺得有一種由内而外幹擾神志的眩暈。Reborn在花圃盡頭把人放下，兩人并肩行走沒有隔開什麼距離。

日光和樹葉的陰影遮蓋了他們不自覺扣在一起的手指。

天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