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淼很早就醒了,守在門口,聽到對面房間門開了,她也跟着飛速地打開門。
“早啊,呂南秋。”白淼淼笑吟吟沖他打招呼,見着呂南秋愣在原地,她彎起的嘴角漸漸落下。
“早,呂南秋。”她輕聲說。
“早,今天想吃什麼?”呂南秋音調生硬。
白淼淼走到他眼前,仰頭盯着他的眼,說:“就按照食譜來吧。”
呂南秋眼神不自然地躲閃開,往後小退半步,與她拉開了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
白淼淼瞧他有意避讓,心裡燃起幾縷委屈:“你不想和我說話,還特别定了食譜給我,那就按着食譜來吧,反正你也不願意和我說話。”
“我沒有。”呂南秋急聲道,眼中閃過不宜察覺的後悔
“沒有什麼?”白淼淼故作疑惑問他,委屈低喃道,“騙子。”
“沒有不想理你。”呂南秋眼神微動,輕聲說,“我不是騙子。”
“不是騙子,那是什麼?”白淼淼反駁他,眼中閃過淚意,“你們男孩子就喜歡冷暴力嗎?”
冷暴力這詞還是前幾天她刷小視頻看到的新詞彙,被她靈活運用到了呂南秋身上。
蓦地被蓋了那麼大一口鍋,呂南秋有苦難言,急聲辯駁說:“我沒有,我絕對不會。”
他說着,身子下意識往前走,又生生克制住站在原地。
“沒有什麼呢?你不是正在做嗎?不理我,躲着我,還要強詞奪理。”白淼淼言之鑿鑿,失落哂笑,
“反正我就要開學了,開學後就搬走了,你也不必躲着我了,反正我們就這樣了,我知道的,我也不是一定要賴着你。”
白淼淼叽裡呱啦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擺明了呂南秋就是當代陳世美,當代負心漢。
呂南秋一下子就慌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白淼淼雙手抱胸,定定看着他,看他還能怎麼辯駁。
呂南秋洩氣般歎了口氣從她身邊錯身而過:“你今天沒工作,我也請了假,我們出去吃。”
白淼淼驚訝:“你怎麼知道我的工作安排?”
“你的事情,我都記着。”呂南秋低低承認說。
“呵。”白淼淼冷笑,一步繞到他跟前,狀似委屈又鼓起勇氣直白問他,“那你為什麼躲我?”
白淼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見他眼中有了慌亂,故作鎮定地低下眼,連聲音都是緊繃的,問道:“餓嗎?先想想吃什麼,我們邊吃邊聊。”
白淼淼哼了聲,回屋去提小包包,從他身邊昂首闊步而去,“我和你講,我可不是一頓飯就能安慰好的。”
形勢轉瞬即變,白淼淼覺得自己這會兒赢面更大了,拿捏這麼一個人類輕而易舉。
呂南秋緊繃着的表情裡緩緩浮出笑:“我知道。”
“去尋粵齋,我想吃港式早茶了。”白淼淼落下這麼一句話,人已經進電梯,在電梯裡沖他揮手再見,揚起一個大大的假笑,電梯門一點點合上。
一點沒有要等他的意思,反正是脾氣上來,不好哄的前兆。
呂南秋自嘲笑笑,原是他理虧在先,她也該這樣生氣才對。
呂南秋徑自走樓梯間下去開車。
兩人到了尋粵齋,要了個包廂,面對面坐着,白淼淼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點小吃,點完了才将菜單給他,下巴擡了下示意他點。
呂南秋略略掃了眼,便将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就這些了。”
服務員應了聲好,退下後貼心将門帶好,屋内安靜的針落地聲都清晰可見。
白淼淼打定主意決不開口,悶頭點開購物軟件,心裡憋着一口氣,越想越氣,下單的速度和生氣的程度成正比。
還沒人類給她甩臉子呢,倒要聽聽這人類能尋出什麼借口。
呂南秋自知理虧,默默擺好餐具,輕聲開口道:“現在不是從前,我們不要求‘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何況我幫你,也遠談不上是救命之恩。”
白淼淼愣住,遲疑地擡起頭。
“你來人間走一趟,總要看看世間萬物,才好決定想過怎樣的生活,想愛怎樣的人。”呂南秋輕笑,語氣真誠,望着她時眼中濕潤。
白淼淼嘴唇抿起,沒有問他是否猜到了什麼。他既然能與林有做朋友,對她身份的敏感似乎也不是很難理解的事。
“你才剛上大學,未來有許許多多可能,你或許會遇到更為心動的男孩子,你們會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共同的愛好,共同的夢想,會有許許多多默契的地方。”呂南秋緩聲繼續說着,“或許到那個時候,你就會覺得我不過如此,會嫌棄我。”
“你會後悔這麼早就和我在一起了。到那個時候,我可能就隻是幫過你一把的好心人。我不希望你愛錯人,也不希望你後悔。”呂南秋艱難的說完這些話。
服務員敲門上菜,兩人的話題暫時停下來。
白淼淼若有所感,悶頭吃飯。
白淼淼周身散發着‘我不開心’的訊号,呂南秋自然是感應得到,越是感應到了,越是不敢再輕易開口。
呂南秋的内心遠比白淼淼更加煎熬,生怕白淼淼一開口,就宣判他死刑。
“我就說嘛,咱們呂大人真的是個很謹小慎微的人啊。”正氣不知何時從玉墜裡溜了出來,落到呂南秋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