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什麼事,她也懶得去打聽人家的過往。
“啊對了,我昨晚上做了個東西,送給你啊。”莫溫起身,從床頭拿個了拇指長的小盞子,裡面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并未栽植在土裡卻還在活動的黃芽,“這兩天跟你進森林砍柴,看你好像褲腳碰到什麼東西腿就會不舒服。我從書上看到了一種小銀盾草,你把它挂在褲子上,它會讓其他生物自動避讓的。”
“…謝謝。”
哈倫接過禮物,指尖在掌心悄然劃過,他的睫毛垂下,背後有些發燙。
“我…今天捉了幾條魚,做魚湯吃。”
“魚?這裡有魚?”莫溫眼睛一亮。
“再往深處走,有一條小溪。但是這裡的魚不會很大,做起來也沒有外面好吃。”
“有魚就已經很好了。我今天也能…?”莫溫眼中寫滿了期待。
“走吧。”
以前在行軍或是軍隊中,都吃不到太複雜的東西,隻有進城修整時候才能吃上點精細的食物。
現在有了哈倫,在這深山老林裡竟然比之前吃得還好些。他總能變着花樣地搞出各地的特色,即便受限于食材,味道也是不錯的。
“你能喝酒嗎?”莫溫突然問。
“能。但是這裡沒有。”
“能喝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她前兩日就調研了一下,之前缺了酵母,可買了書之後發現,魔法之外,她還能學到很多野法子。
回去路上,她就薅了一把松針、扛了一塊腐朽的橡木塊走。
在哈倫做飯的時候,她就在屋外砍桦樹。
砍下一截還不算完,還需要保留樹皮,把芯掏空。
釀酒工序繁複,即便在這不方便的樹林中,也要等個半個月或更久。
夕陽最後一縷餘晖消失在窗前,屋内早已點上了蘆葦燈,魚湯中野茴香和月桂葉的味道被激發了出來,飄散滿屋。
“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廚師啊?”莫溫舉起碗,緩緩吹散蒸汽,随口問道。
“…開過酒館。”
“真的?”莫溫沒想到會獲得這種回答,哈倫這種問十句話但總把答案精簡成一句話的人,還能進行這種密集的人際交往活動?
“三四年前,也就做了不到兩年時間。”哈倫埋頭苦吃,似乎有些逃避這個問題。
“欸~好厲害。感覺會很累,還要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處理酒鬼應該也不容易吧?”
“…的确,人太多了。”
哈倫的聲音微不可察地低了些。
又簡單聊了幾句,天黑後莫溫還有事要做,飯後收拾完碗筷便回去了。
奎蘭在屋裡安靜地嚼着甘草。
他最近總是來,尤其是在附近植物恢複之後。偶爾,他還會聞着布魯曼西娅的香氣直接昏睡過去,櫃子旁邊已經有了一個他固定的小窩。
這幾晚是盈凸月,能量十分充沛,把聖瑪麗薊莖浸泡在夜露中,在角宿一星最耀眼時再用薊莖搭建十二面星軌符文,就可以形成能抵禦物理攻擊的結界空間,名叫聖結。
這是她第一個植物魔法和符文相結合的嘗試,如果這個聖結能成功,她就能一個人到森林更深處去探索。
維克瑟說那裡危險,有他都不了解的兇獸存在,莫溫想,也許那裡會有她想要的答案。
上次和哈倫出去的路上她發現,似乎是以橡谷村為中心,植物的衰敗在層層緩解。唯獨這裡,并非土壤土質問題,隻是能量的缺失,所以她才要去确認一下。
她拿着刻刀,開始專注于眼前的工作。
聖瑪麗薊凝聚出一絲純白光芒,浮塵和雜質被微光吞噬。
她刻畫出法陣的邊界,符文線條幽幽閃爍,構建出一個完整的魔力回路。
接下來要做的,隻要把聖瑪麗薊莖放在石闆中心,按照符文形狀一次性折疊好,就能完成,但第一次制作難免緊張,等調整完畢,她掌心出了一層虛汗。
雖然整個聖瑪麗薊莖環散發着淡藍色的微光,但莫溫也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同,翻來覆去研究半天,沒找出端倪,隻好把它挂在了門口,趁着盈凸月還沒過去,抓緊精進一下。
調動起魔力波動對于莫溫來說是個十分陌生的體驗,感覺沒做什麼,就已經筋疲力盡。
她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翻個身就沒了意識。
靜谧的房間隻剩下風吹的微響。月光透過半開的窗,在地闆上投下搖曳的光斑。
一道幾乎察覺不到的輕響從窗外傳來——不是風,也不是落葉,而是一種更為謹慎的觸碰。
有一隻毛茸茸的三趾爪子悄然搭上窗框,鋒利的指甲在木質表面刮出極輕的“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