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會給自己惹麻煩的人,等處理好他,你們徹底成為陌生人,我立刻就回來。”
莫溫沒給哈倫留阻攔時間,立刻動身。
仗着他行動不便,莫溫跑得飛快,快到跑得都想吐。
也不隻是耗費太多能量的原因。
在哈倫記憶裡,那麼明媚、美麗的姐姐,結局卻是那樣的。
上次阿斯坎說的想要的東西,應該還是羽靈人,活的拿不到,死透了剩下的零部件也可以。
而哈倫隻是沒讓他如願罷了。
如果活得再謹慎一點,會不會不一樣?
活出了框架之外的自在,就會死嗎?
她在内裡瘋長,直到邊界模糊,可邊界那頭是難以割舍的光亮。那邊充實,有更多的愛和絕望,卻永遠在兇猛的旋風中。
莫溫的腦子時而清晰時而混亂,闖到阿斯坎書店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給他下了聽話的藥粉。
“你是怎麼給魔法師傳信,讓他們去抓哈倫的?”
莫溫第一次用這東西是在艾丹身上,艾丹魔力還算是很強的,依然奏效,所以她用在陌生人還算是自信。
“用嗅幻草,把要聯系的人從記憶中抽出來…”
阿斯坎老老實實地回答。
莫溫邊聽邊翻他書店裡的櫃子。
上次花那麼多錢買到好多縮略版的魔法教學,也不知道因為他是個不法商販還是隻是魔法教學有門檻,但她也不能吃這個虧。
她抽走一本魔法陣的中高階教學,忽然瞄到桌子上放了一把匕首。
視線隻是稍作停留,她還是拿出了遺忘劑。
她并不清楚阿斯坎的其他社會關系,所以現在不是滅口的好時候。
維羅尼小鎮依舊人聲鼎沸,但莫溫不想來了。
她原本還在想,她和哈倫說要在外面等她,他會不會像很多人一樣,不聽話地跑回來多事,但讓人高興的是,并沒有。
哈倫撿回來很多東西,就在那樹下等着。
但是他并沒有塗藥,肩上的傷口還在外翻,好像無知無覺一樣,還死死攥着一對銀耳環。
“這傷藥我做了很多,别舍不得了。”
“…月光薊和酒水孢子,混上銀器,會産生炸藥的效果。”哈倫十分認真地說道。
夕陽所剩不多,殘留的紫韻落在哈倫瞳孔上,讓莫溫失神了一瞬。
“偷看我的書了吧?”
“是你自己講的。”
“…我講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你說過好多,大概你自己都不記得說了什麼。”
莫溫的眼神最終還是落在了那對耳環上。
“要送給我的?”
“…嗯。”
“那就别送去當炸藥了,挺好看的,幫我戴上吧。”
莫溫撩起耳邊碎發,露出耳垂。
在這裡待了三個多月,原本的短發已經長到鎖骨的位置。
哈倫在野地裡逃了一晚、躲了一晚,身上的味道混雜,但此刻最明顯的還是酒水孢子的發酵味。
散發着混着泥土氣息的酒氣的袖子輕輕蹭着莫溫的下颌,一股困倦立刻湧上大腦。
怎麼走回的家,莫溫已經不記得了,在見到床的一刹那,再沒有什麼能夠讓她強裝堅強。
本來說好一起吃頓晚飯,剛從家裡放好東西折返回來的哈倫也沒有叫醒她,也不像往常一樣退出去不打擾,他靜靜地坐在了床邊的地上。
爬在外牆的囚光地衣透過窗戶盡職地滲透着微微暖光,映在莫溫的臉上。
她的睫毛在忽然顫動起來,翻了個身,蓋着的布毯滑落下來。
哈倫握着還沾染着她體溫的毯子,床上的人的呼吸如同蒲公英絨毛拂過他的耳側。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番。
哈倫向前探了下身子,又忽然止住,慢慢擡起她的手,在唇邊停留片刻,放進了毯子下面。
似乎無意識地憋了一口氣,他挺起上半身,小心翼翼松了口氣。
一偏頭,和一雙圓圓的小眼睛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