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年甜甜一笑:“大人,您怎麼稱呼,我叫許妍年?”
陳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許姑娘叫我陳平就行。”
許妍年微笑:“好。”
“陳平,我們現在是去哪裡啊?”
“閻羅殿。”
“閻君大人在那裡嗎?”
“是。”
“那邊有條黃色的河,它叫什麼名字啊?”
“黃泉。”
“原來這就是黃泉啊,我聽老人們說過。”
“黃泉邊上有好多紅色的花,好漂亮,它們叫什麼名字呀?”
“彼岸花。”
“咱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閻羅殿'啊?“
“過了前面的三生橋,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哦哦。”
......
許妍年對幽都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有問不完的問題。
陳平也并沒有不耐煩,一一為許妍年解答,畢竟難得有個人對他很友善,沒有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吩咐,也沒有老人對新人的欺壓。
陳平甚至心裡感到暖暖的,因為自從他身死做了這幽都的鬼卒後,每天見到的都是亡靈的愁眉苦臉,聽到的也是亡靈的哀怨哭訴,像許妍年這樣活力滿滿、朝氣蓬勃,對地府沒有任何畏懼、反而充滿好奇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王五在前面引路,時不時地用餘光瞥了瞥眼身後的兩人,搖了搖頭,内心感歎道:這位武神大人也算是個癡情的,可惜了,兩人無緣。
沈家則站在江晚吟的右側,與她并肩而行。
沈家在江晚吟第一世結束的時候,也曾來過幽都準備送她去第二世的輪回,但那一次他因為有公務在身,沒趕上見她最後一面。
等他趕到幽都的時候,她已經投胎于凡間了,所以他去了凡間看她,可等他看見了剛出生的江晚吟時,卻聽到了她的家人剛給她定了娃娃親的消息,他隻好失望而歸。
後來,沈家去月老那裡查了姻緣簿,得知她此生姻緣美滿、婚姻順遂,和第一世一樣,他便再也沒去凡間打擾過她,隻自己一個人忍受着這相思之苦過了這許多年。
沈家時不時地側過頭看着江晚吟。不知為什麼,沈家總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陌生,雖然模樣和記憶中的人很像,但整個人的氣質與他記憶中的她大相徑庭。
沈家印象中的她,愛熱鬧,喜歡新鮮的事物,不喜靜,聰明靈動,性子活潑跳脫,愛說話,每日總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問題。
按照他記憶中的她,這個時候她定會圍着王五問一堆問題,“你叫什麼名字啊?”“地上紅色的花叫什麼名字?”“咱們還要走多遠啊?”......
可如今身側的這個人,一路上安安靜靜,一語不發,和沈家記憶中的人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子。
但到底一百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人總是要變的嘛,沈家這樣安慰自己。
“江姑娘,咱們前面馬上要經過的就是三生橋了。”
王五回過身來說了句話,似是在提醒着什麼。
江晚吟問了句:“三生橋是?”
“這座橋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憶前生’,顧名思義,走上這座橋,亡靈會慢慢想起自己前世發生的事。”
江晚吟颔首,緩緩踏上了三生橋。
三生橋下的湖水清澈而甯靜,不像黃泉的水渾濁而洶湧。
遙遠未知處的記憶,像流動的湖水,不斷地湧進江晚吟的腦海中,江晚吟閉上了眼睛。
沈家順着江晚吟的腳速,放滿了腳步,默默地在她的身側等待她恢複記憶。
王五知趣地遠遠站在沈家和江晚吟的身後,給兩人留了足夠的相認空間。
“哇,好漂亮,這就是三生橋啊。”
三生橋的另一端,迎面傳來一道銀鈴般清甜而又有朝氣的少女聲音。
少女膚白又淨,如雪如玉,臉上揚着純真而燦爛的笑容,一身紅色衣裙,耀眼奪目,光彩動人。
沈家看向聲音傳來的那端。
是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是那日在長壽山見過的姑娘,沈家認出了許妍年。
許妍年踏上了橋,“陳平,你剛說這橋能讓人想起前世發生的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陳平搖了搖頭,道:“不行,這橋隻能讓亡靈想起前世的事情,許姑娘你是活人。”
許妍年悻悻道:“好吧,這樣啊。”
許妍年在橋上走走停停,或是欣賞橋上的風景,或是問不完的問題,一直徘徊不離開。
“閻君大人交什麼名字啊?”
“季炎。”
“他人怎麼樣啊?”
“不清楚,我隻遠遠見過,這位大人是新上任的。”
“......”
怎麼還沒走?王五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頭瞪着對面的兩人。
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對面的許妍年和陳平,本以為這兩人很快就會離開,可沒料到這姑娘那麼能說,而且還遲遲不過橋。王五又瞅了瞅這邊的江晚吟,看這神情,馬上就要恢複記憶了,這激動人心的多年未見的少男少女相認的場面,得趕緊讓這兩個吵鬧的電燈泡離開。
于是,王五剛要施法暗中傳音讓對面的陳平帶着人趕緊離開,這邊的江晚卻吟倏然睜開了眼,眼睛注視着前方,念出了兩個字:“多禧。”
林多禧,這是沈家凡人時期喜歡的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