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村因為石頭遍地而得名,整個村子加起來隻有不到三十戶人家。由于土地不宜耕種,許多農戶都搬到了隔壁村或是鎮上,隻剩下些年老體弱或因循守舊不願離開的。
時越跟着常小柔走了很遠才來到常家的耕地處。聽說這裡原本是一片荒地,還是早些年常興業率領大家夥開墾的,後來有鄰村的村民得到消息,便也都跑過來分一杯羹。
兩人臨出門的時候,老婦往食盒裡裝了一碗熱湯跟四張餅,并囑咐時越千萬要當心,别把裡面的湯弄灑了。因此,時越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等到了地方,她第一件事就是将食盒放好,想打開蓋子看看裡面的湯水有沒有灑出來。
“你幹嘛?不會是想偷吃吧?”
常小柔見狀,警覺得将食盒蓋子蓋好,不讓時越再動。
“才不是呢,我就是想看看裡面的湯有沒有灑出來。”
時越有些委屈得解釋。
常小柔聽了她的話,撇撇嘴,“等我哥來了再打開,不然都涼了。”
語畢,她便站起身朝着田間揮動起雙手,“哥,過來吃飯了!”
一同耕種的還有幾戶村民,聽到常小柔的呼喊聲齊齊朝她的方向看過去。
往常過來送飯的都是常小柔,今兒個她身後又多了個人,不是老常家的新媳婦又是誰?
說起常家的這個新媳婦,村裡人隻知道她是老常家從人牙子手上買回來的,卻一直沒有目睹過對方的真容。即便是昨日在常家喝了喜酒,最後有常興業擋着也沒鬧成洞房。
“興業,那就是你媳婦吧?長得可真夠水靈的!”
一旁的陳九叔遠遠看了一眼,便立即跑到常興業身邊打趣。
此刻日頭正盛,幹了一上午活的常興業渾身上下都是汗,露在外面的皮膚被陽光烤得微微發紅。
時越此刻站在一棵大樹的陰涼下,她一眼就看到了常興業,第二眼便再看不到旁人。
大概是為了幹農活方便,常興業隻穿了一件單層無袖褂衫,褲腿也挽到了膝蓋上方。跟昨夜洞房把自己捂個嚴實的人簡直就不是同一個。
聽到陳九叔的話,常興業微微回以一笑,并不作答,其實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已經成親這個事實,畢竟依照他的想法,還是要幫時越尋找家人的。
“快去吧,别讓人家等!”
陳九知道年輕小兒面子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九叔,那我先過去了。”
說罷,常興業快步朝着兩人跑了過去。
“今日怎麼這麼早?”
常興業最終選擇停在常小柔面前,隻看了旁邊的時越一眼。
“還不是娘怕你餓着,昨日剛成親,今日天都沒亮就下地幹活兒,我看除了你也沒别人了!”
忽略掉常小柔語氣裡的深意,常興業假裝沒聽懂,轉向放在地上的食盒問道,“今日帶了什麼吃的?”
“是烙餅還有湯。”
時越立馬蹲下來,去開食盒的蓋子。當她發現食盒裡的湯灑出來一些後,面上不防有些懊惱,“湯灑了。”
常興業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湯碗,急忙安慰道,“沒關系的,灑得不多,往日小柔來提着食盒灑得更多呢!”
常小柔聞言立馬狡辯,“哪有?哥,你這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妹子,真偏心!”
小姑娘此刻佯裝生氣的樣子逗笑了時越跟常興業二人。
而就在同一時刻,兩道不善的目光朝着常興業他們望過去。
是總在村子附近流竄的村痞孫大跟尤二。
兩人都是三十多歲的光棍,也記不得是哪一年來的村裡。因為好吃懶做,不思上進,平日裡隻能靠遊走在幾個村莊之間做些偷雞摸狗的營生維持生計。又因兩人都會些拳腳上的功夫,被偷盜的村民們也都不敢做聲,便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石安村不算富裕,因此兩人罕少來到此處。這會兒過來全是因為聽說了常家辦喜事兒的消息。
“大哥,瞧見沒,那個就是老常家的新媳婦。”
尤二拍拍正仰躺在石頭上的孫大,示意他往不遠處的大樹下看。
孫大懶洋洋得坐起身,一口吐掉嘴角處銜着的稻草,雙眼微眯,口中喃喃道,“這小娘子當真是個尤物,可惜便宜了常家那小子!”
“什麼便宜啊!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聽說常家這是下了血本買回來的媳婦。”
“血本?他們石安村有一戶算一戶,哪有個有錢的。”
聽了尤二的話,孫大不以為然。
見大哥不信自己,尤二連忙伸出兩根手指,“這個數。”
“二百文?”
孫大猶疑着,皺眉猜測。
隻見尤二飛快搖了搖頭,“不是二百文,是二兩銀,足足兩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