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麼回來了,我沒事,但婆婆和小柔都被打了。”
時越說話的時候,并未放下鐮刀,緻使站在近處的常興業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聽說娘親跟妹妹都被打了,常興業顧不上許多,立馬過去查看,“娘、小柔你們沒事吧?”
常小柔大概是被吓壞了,這會兒見到大哥,方才放聲大哭起來,而她的哭聲也恰好将老婦喚醒,母女倆相互攙扶着站起身來。
看看屋中一片狼藉,又看看滿眼不谙世事的時越,老婦隻搖了搖頭終究沒說什麼。
尤二趁着這一家人說話的空當,本想溜走,不料立馬被時越察覺,手上鐮刀朝他一揮,眼看就要落在尤二身上,卻被眼疾手快的常興業搶先一步攔下。
他抓着時越的手腕,眉心緊鎖,語氣頗嚴肅道,“不可如此。”
“相公,他們那樣欺負我們,我隻想替婆婆還有小柔出口氣。”
常興業能感覺到,時越那隻被他握住的手此刻還在暗暗發力。
他歎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些,“不可,他們盡管有錯在先,但你這麼做無異于動用私刑,于律不合。我會把他們帶到鎮上交給官府,他們的罪責自有官府處置。”
聽說惡人将會受到制裁,時越才收回手并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
“興業兄弟,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網開一面吧!要是去了官府,我們兄弟倆就完了!恐怕這輩子也出不來了!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找你們的麻煩,啊不,再也不出現在你們眼前。”
幾人說話間,孫大強撐着手上的疼痛爬到尤二身邊,同他一道求饒。兩人這般作态哪還有平日裡的嚣張跋扈?
常興業看看不住磕頭求饒的二人,又看看手持鐮刀的時越,搖了搖頭,“你們為禍鄉裡,作惡太多,今日若是放你們回去,保不齊以後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到時候受難的還是鄉親們。為今之計,最為得當的辦法就是把你們送去官府,由律法裁決。”
聞言,孫大跟尤二已然面若死灰,他們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用。
“我先去找李郎中幫你大哥處理下傷口。”
說罷,常興業又看了時越一眼後出了屋子。跟着他回來的除了李郎中,還有幾個同村的村民。幾人都是曾遭孫大和尤二欺淩或偷盜過的,他們此番自發前來,為的就是幫忙押送二人前往鎮上衙門。
待李郎中把孫大的傷口簡單包紮好,幾位村民合力将他擡上準備好的闆車,随後一道押着兩兄弟去了鎮上。
直至一行人離開,常老伯才趕回家中。他腳程慢,但路上已經聽到些風聲,再結合老婦簡單的陳述加之家中情形,無需多問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于是一家人将屋子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至此,濃重的血腥之氣總算消散殆盡。
對于今日時越的表現,若說大家心中沒有一絲猜疑是假,隻是大家都默契得沒再提及。
……
次日一早,常興業準備去鎮上擺攤,這次他沒顧家人的反對,将時越帶在了身邊。
驢車上堆了滿滿的貨物,時越隻能擠在貨物中間。雖說不太舒服,但一路上她都興奮得不行。
這是她記憶裡第一次離開石安村,沿途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好奇。
剛剛聽到早集上的喧鬧聲,時越便從驢車上跳了下來。她跑出好遠,停在了一位中年婦人的攤位前。那婦人擺攤賣些小首飾,其中以發簪居多。
時越一眼便瞧上其中一□□簪子看上去做工并不繁複,巧就巧在簪頭處雕刻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兔子身體圓咕隆咚,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歡。
那婦人見時越對這支發簪頗感興趣,急忙開口,“姑娘長得可真好,若是喜歡這支簪可以戴上試試,這些個小飾物都是純手工的,我們小本生意,隻賺個辛苦錢,都不貴的。”
婦人殷切的眼神有點吓到時越,她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發簪,再扭過頭去看了眼跟上來的常興業,便尋着下一家湊了過去。
對于時越來說,集市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而她發自内心的喜悅也絲毫未加掩飾得表現在了常興業面前。
不知為何,常興業從她的身上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咱們先把攤子支上,過一會兒怕就沒位置了。”
聽到常興業的話,時越才突然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于是點點頭,乖乖跟在了他身邊。
兩人把攤子支好後,常興業在石階上墊了塊草墊子讓她坐好。
“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幫我看看攤,所有東西的價目都寫在這張闆子上,我去去就來。”
說罷,常興業就要離開。剛走出一步,他似乎有點不放心,回頭便看到坐在石階上縮成一團的時越。
沒有自己陪在身邊,她顯然對這個陌生的環境感到了一絲恐懼。
常興業心中不忍,于是迅速退回到時越身邊,掌心在她頭頂輕輕一蹭,“等我,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