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興業趕着驢子,将車在院子裡剛停穩,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朝着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
定睛一看,正是常小柔。
她不是從屋裡出來的,從方位來看,似乎是一直等在了家門口,也不知等了多久。
“小柔,你不在屋裡待着,幹嘛呢?”
常興業把驢子拴好問道。
“我……我就是想出來透透氣。”
這會兒的常小柔已然沒了往日裡那股子蠻橫跋扈。常興業擔心她被昨天的事吓到,同時越産生隔閡,結果還沒等他再度開口,常小柔已經神神秘秘得把時越拉進了自己的小屋裡。
看樣子,常小柔并沒有因為昨日之事對時越産生任何抵觸。
另一邊,被常小柔拉進屋裡的時越仍是一頭霧水,要知道常小柔之前可是從來不允許她踏入自己屋子半步的。
常小柔的屋子不大,是在老兩口屋子旁邊夾出來的那麼一間,裡面隻有一張床跟一隻木頭闆凳。那闆凳時越見過,是常小柔偶爾在院中曬太陽時會爆出來的。
“小柔,你帶我來你屋裡是有什麼事嗎?”
“啊……我是……其實我是有東西想送給你。”
常小柔說完伸手在床榻上摸出一支還沒有胳膊長的木棍。
就在時越尚不明所以時,木棍已經被塞到了她手裡。低頭仔細一看,上面還有些許紋路,是用刀具雕刻過的。
“這該不會是……劍吧?”
時越試探着問道。
“對,就是劍!這是我跟隔壁的茂兒借來的。我們村的小孩子沒什麼玩具,這種木頭刻的劍最常見了,幾乎人手一把。”
常小柔解釋的時候,看向時越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這樣的,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語畢,常小柔一把将時越拉到自己身旁并神神秘秘得對她耳語了一番。路過的老翁老婦見了還納悶,這對姑嫂何時變得如此要好。當然,對于常家所有人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好事,至少證明常小柔沒有被昨日的斷指一事吓到。
就這樣,任誰詢問,姑嫂二人都默契得不肯透露,隻說明日他們便知。
次日下午,常興業幹完農活從地裡回來,一進院子便看見十多個村民站在裡頭。這些村民裡大都是婦女跟稚童,打頭的那個是時越,她正抄着昨日常小柔送給她的那把木頭劍在空氣中煞有介事得比劃,而站在她身後的村民們則學着她的樣子跟做動作。
看見常興業,時越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朝他跑過去。
“相公,你回來了?”
“嗯,你們在……練武?”
時越聞言,重重點頭。而這會兒,常小柔也從隊伍裡走了出來,來到兩人身旁。
“哥,你别來打斷我們,我們練得可是以後的防身技能。”
常小柔說着,便要将時越拉回去。
“等等。”
常興業喊停了二人,“等我一下。”
随後,他立馬跑回屋中,取來一條幹淨的面巾替時越揩去額頭上的汗珠。
隻不過這一舉動成功換來了常小柔的一記白眼。
“哥,你就别添亂了!”
常興業無奈笑了笑,“好了,快去吧,别累着自己!”
原來,常小柔在很早以前就曾經想過讓哥哥常興業教授村中婦孺們習武。這樣,一來可以保護自己,二來還可以強身健體。隻不過常興業畢竟是常家的主要勞動力,多數時候都在忙着維持生計,同他學武并不現實。如今有了時越就不一樣了,她閑暇時間多,教授功夫又耐心細緻,簡直是完成這項任務的最佳人選。
許是第一日授課,大家夥都卯足了勁頭,直到老婦做好了晚飯,天将将擦黑才散。
時越匆匆吃過飯,便回了屋裡。這一日下來,實在是疲累。
時越剛在榻上趴下,門便又開了。她擡擡眼皮,見來人是常興業,便又将眼皮合上,嘟囔了一聲,“相公。”
常興業見她累得不行,整個人大喇喇得趴在榻上,不由笑着搖了搖頭。
他手上端着隻木盆,盆中盛了些熱水,這水是特意為時越備下的。
“來,起來泡泡腳再睡。”
時越聞言,睜開眼側過頭看常興業,他已經将木盆放好,又拿過一旁幹淨的巾帕。
時越見狀乖乖起身,将兩雙腿懸空放到塌邊。還沒等她動手,常興業便坐到她身旁,先一步替她脫下足衣,将時越的一雙腳慢慢放到木盆裡。
“燙嗎?”
時越搖搖頭,“不燙,可舒服了。”
一開始還不覺得,直到泡了一會兒,時越方才感到之前的疲憊好似在溫熱的水中慢慢化開。
正逢酣然之際,常興業在衣襟處摸出一樣物什放到時越面前。
“這是……”
待看清此物,時越不由睜大了眼睛,興奮道,“是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