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會兒店裡客人不多,那小二送走一桌客人後便又折回到了時越她們這邊。
“大娘,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呀?”
見對方善談,老婦便如實告知了幾人的情況。
“竟有這種事?不過,你們手裡現下沒有任何證據,若是硬要去衙門上告,依律是要先受三十杖刑的。”
小二的話顯然吓着了老婦,隻見她的神色慢慢黯淡了下來。
“要不你們再去問問,說不定是我說的不對呢。”
看出小二的善意,老婦笑了笑,“謝謝你了,我們吃完就去衙門打聽打聽。”
三人吃過饅頭,又同小二道了謝,便坐上驢車往府衙處走去。
州府的衙門又是另一番威嚴景象,時越她們停好驢車,剛一走近,便被兩個身着甲胄的衙役擋住了去路。
“哪裡來的?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是石安村的村民,家中老人被人誣陷,如今又死得不明不白,實在沒有辦法才來州府告官。”
時越解釋道。
兩個衙役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開口,“你們既是石安村的村民,為何越級上告?”
于是老婦幾人又将前去縣衙的事同門口的衙役說了一遍。
衙役聽完,略一思忖,開口道,“縣衙的仵作既已查驗也得出了結論,你們越級上告無異于把縣衙也告上了官府,這不是件小事,若真決心要告,結果恐怕也不是你們普通百姓能承擔得了的。”
民要告官何其不易,衙役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可時越一行人一路走來不就是為了還老翁一個清白?
她不甘心,“若我們堅持要告官呢?”
其中一個衙役歎了口氣,“依我大央律例,白身告官,先要受杖刑三十。”
果然同之前那個小二說得一樣。
見三人心生猶豫,另一個衙役開口勸解,“那杖刑不是你們婦道人家受得住的。”
“我可以的……”
時越話音剛落,便被身後的老婦攔了下來。
“多謝兩位官爺,我們不告了,我們不告了……”
說話間,老婦已經将時越跟常小柔拖到了路邊。
“娘,咱們真的不告了?那爹……”
常小柔心中壓抑,但也知道幾人勢單力薄,又沒有證據,她如今簡直恨死了那個徐三郎。
“這世道于我們窮人而言,每走一步都是難……常家如今隻剩下咱們娘兒仨,我老婦如何将你們帶出來的,就得要全須全尾把你們給帶回去。”
就在三人正一籌莫展之際,時越突然靈機一動,似乎是想起什麼一般。
“對了,剛剛那兩位衙役大哥是不是說像我們這樣的白身告官才需要受刑?那也就是說,若我們能找到一個非白身之人替我們告官就不用受刑了!”
時越的話讓常小柔也随之精神一振,“嫂嫂你好聰明啊!那咱們就去找個這樣的人!”
說到這裡,大家又犯了難,“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裡找這樣的人呢?”
就在三人猶疑之際,一頂氣派非凡的轎子突然停在了衙門口。這一情形很快吸引了路上許多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時越她們。
轎子剛落地,從裡面走下來個衣飾華麗的青年男子。他甫一看向前方,在看到時越之際,兩隻眼睛裡幾乎冒出了光,并飛快跑到幾人跟前。
“竟然真的讓我找到了……”
察覺到突然靠近的男子,時越下意識擋在老婦跟常小柔身前,以防對方會對她們造成什麼傷害。
隻是眼前她的架勢以及她的眼神無不讓人感到奇怪。
“郡主,你……”
“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你的舊識朱睿啊,你不認得我?”
看着滿臉警惕的時越,朱睿意識到她是真的失憶了。心念疾轉之下,他緩和了語氣解釋道,“我真的是你的舊識,與你算是一同長大,你若不信,我帶你去見你的家人可好?”
朱睿說罷,打算伸手去拉她,不料被站在時越身後的常小柔一把将他的手打開,“我們不認識你,也不會跟你走!”
朱睿不算是個脾氣好的,他看了眼自己被打開的手,眉頭略擰了下,随後又打量起常小柔,那眼神看着就令人生畏。
時越見狀又将常小柔往自己身後護了護,“你看什麼看!小心我……”
那句“挖了你的眼珠子”還沒出口便被時越及時收在了口中。看似脫口而出的語句,竟讓她有些陌生跟心虛。
“你别生氣,我真的沒有惡意。我看你們似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不若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助一二。”
朱睿這會兒說話就十分真誠了,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說中了三人的心事:她們的确是遇上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