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内餘香繞梁。
步笑安自打回了這屋便點了這熏香。至于原因自然是華芝姑娘喜歡。她既然已做了決定,便需執行更為徹底一些。錢的事情已經解決,至于其他就隻要趁早搞到消息,然後遠離蔺甘棠,畢竟她不喜歡自己被掌握在别人的五指山中。
她抿了抿唇,看着紅色口脂覆蓋了唇瓣,瞄着銅鏡裡的自己顯得氣色也好了幾分。
銅鏡裡的人面容較好,眼中透着水光,又媚又惹人憐惜。
步笑安靜靜地看了半晌,随手帶上了面紗。
華芝在夜坊裡也算事受重視的,她這手眼通天的義母倒是對她頗為看中,衣物也都被打包好送了過來。步笑安一件一件地翻看,有一些是隻能在夜坊穿的便丢在一旁,還有一些感覺适合傳出去不掉價的便被放到了椅子上。都翻完一遍後,便挑了一件頗為大膽卻又不失分寸的衣衫穿戴。
要是步笑安本人來挑,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可是她現在的角色,可是要勾搭人去,自然是越出彩越勾人越高調就越有效果。
風鈴又響了幾聲,步笑安正整理衣衫,中衣拂上肩膀準備系帶子的時候,門外出現了個不合時宜的身影,就在那裡立着也不說話。
背部肌膚還留了一半暴露在空氣中。
她瞧着那個身影,系帶子的手慢了下來。
“王這是在做什麼。要是有事,一會兒我去主屋就是,何必勞煩在這裡站着。”她淡淡道。
外面的身影斜過來一半,“這不是擔心殿下惦念着銀錢,特地來此知會一聲。”
蔺甘棠站在屋外,擡頭看着不斷搖擺的風鈴。
屋内的影子影影綽綽,他偏過頭睫毛為斂,“看來是打攪了,殿下一會兒過來一趟吧。”
覆在腰間的手飛快系了個結,步笑安套上外衫便出了門。
銀子在手,吃穿不愁,解決了這樁心病,便少了許多煩惱。
木門擡手間就被推開,蔺甘棠此時早已走出了幾步,聽見聲響再回頭,便看着殿下身着一襲大紅色的衣衫翩然而至。
不得不說,步笑安多年來在民間習得的旁門左道讓她運用的自如,爐火純青。
蔺甘棠眯了眯眼睛,“如此美豔的裝扮,殿下真是好興緻。”
“不得已為之,關興緻何事。”她瞟了他一眼。
蔺甘棠待在原地等着那道身影走到身邊。
紅色衣裙碰到他的玉玦,玉玦微蕩,他的心好像也随着微微搖擺。
二人并肩往主屋走去。
“今天殿下邀我這戲着實好看。”
蔺甘棠今日收獲不小,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步笑安自然也是長了眼睛,默默看了他一眼。
是,他當然高興。趁着順手,直接把錢莊納入了自己的麾下,斷了兆遠侯那一脈的小九九,自然是開心。
雖然一開始,她并沒有打算把這個錢莊拱手讓給他的意思。
可究竟是不是好事,在眼下誰也沒法說。畢竟是好事變壞事的世道。
步笑安跨進主屋,環顧四周擺設還是那般簡單,隻是中央放着好幾箱的銀錢。
箱子按順序擺好,看樣子是畢恭畢敬地被送了過來,她伸手推開箱子蓋。
她聽見後面的人說:“先兌了一半的銀票。”
箱子裡的金銀是那麼耀眼,就為了這些東西,每個人都如飛蛾撲火,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去拼上一拼。
百姓是為了讨生活,其他人又是為了什麼呢。大約也是為了讨生活,隻不過要讨的生活不一樣。
步笑安撫過這些金銀的表面,敲了敲,從中傳出了清澈的響聲。
“是夠了,剩下的可以以後再說。”
蔺甘棠低低一笑,“殿下就這麼信我?不怕我用這些錢去幹一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步笑安回頭看了看,走到他身前,認真地看着他:“造反嗎?”
想是沒有預料到步笑安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有一些愣神,他微微低下頭,唇角一曲,眼睛徑直望向那深邃的眼眸,“敢問殿下,造誰的反?”
“孤,還用造反嗎?”
她沉默着笑了笑,再次從他身旁離開,又去點銀兩。
既然隻兌了一半,他又如此說,那便是不得不考慮其他方案。最穩妥的方式她已經想到了。時機一到,就吩咐阿箬把錢全兌出來平均放在其他錢莊即可。
此事倒是不必着急。
蔺甘棠的反問并不是步笑安想要的答案,為了防止出現意料之外的變動,她的下一步計劃需要盡早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