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缪又想起雨中對視的那一眼。
穿林打葉的一眼,悄然落了一滴雨在心尖,緩緩的、慢慢的,沿着血管遊走。
“嫂子确實很有魅力,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心癢癢。”冷缪說的一字一句,不像調情反而更像威脅,“我這人就這樣,對什麼感興趣,就要弄明白這興趣究竟在哪兒。”
沈霜驟然生出危機感,頭皮發麻,他竭力仰着頭,脊背直挺挺貼着牆壁,盡力拉開與冷缪之間的距離。
“你不怕我告訴冷邈嗎!”沈霜強裝鎮定質問。
冷缪又笑,露出森白牙齒,好似惡鬼一樣,低語說:“你去啊。”
他輕佻的勾起沈霜的頭發,“你看看他信你這個心機深沉的小騙子,還是我這個親弟弟。”
沈霜撇開頭,那縷黑發從冷缪手中滑走,雙眼泛紅,這一次不是因為哀傷和發燒,而是氣憤。
“他就算不信我,也不會再讓我們兩個有接觸。”沈霜狠狠瞪着冷缪。
冷缪滿臉的勝券在握,他退後半步,沈霜抓住時機猛的一推,總算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從門外照進來的陽光将狹窄的樹屋分割,兩人各占一邊,沈霜強裝鎮定,冷缪笑意盎然占據主導。
“是啊,他會把你趕出去。”
“然後……”冷缪惡劣又殘忍地說:“你的死鬼老公就再也不可能進祖墳了。”
沈霜渾身戰栗,氣憤和惶恐。
冷缪神情倨傲,慢條斯理,“放心,我又不喜歡男的,不可能對你動手動腳。”
“小嫂配合我,搞清楚我究竟感興趣什麼就好了。反正你也待不了幾天,與其費盡心思讨好冷邈,換一個不确定的可能。不如答應我,拿已有的确定。”
“況且,你真的确定幾天時間能搞定冷邈嗎?短短幾天……”
沈霜的眼眸因為長時間睜眼而幹澀,看去愈發的紅,神經高度緊張讓他難以思考,恍恍惚惚地問:“你真的不喜歡男的?”
“當然。”冷邈說的肯定,扯着半邊唇笑,“我怎麼可能喜歡男的?搞笑。”
他當然不喜歡男的,隻是不滿從小處處比不過他的冷绛,竟然在沈霜這兒比過了他。更不滿的是,冷邈一開始也被沈霜視為目标。
隻有他,從頭到尾都被看不上。
憑什麼?
沈霜緊緊抿着唇,艱澀開口,“配合你什麼?”
冷缪的唇仍是勾起的,臉上的冷硬成了種意氣風發,“就陪我玩玩,偶爾有些肢體接觸。”
“我絕對不會動你,我不喜歡男的,更不可能喜歡被冷绛玩過的男的。”
這話說的實在鄙夷,讓沈霜更加屈辱。
他臉色慘白,若不是靠着牆,恐怕身子都晃蕩的搖搖欲墜。餘光觸及到冷绛兒時寫下的歪扭名字,耳畔是冷缪的再次問話。
“小嫂,你的選擇是什麼呢?”冷缪沖他伸出一隻手。
好半晌,沈霜才費勁伸出手,猶猶豫豫,搭上冷缪的指尖,點頭艱難地沙啞說:“好,我同意。”
“擁抱、觸碰可以,不能接吻、上床。”沈霜直視着冷缪,“你嘴上說的我不敢信,麻煩你拟個協議。”
“沒問題。”冷缪答應的幹脆。
沈霜的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手上,微涼的,他緊緊握着沈霜的手,猛然一拽,沈霜一個踉跄,再次跌進他懷裡,這一次是全然清醒的。
冷缪低頭輕嗅,沈霜僵直身體,不敢動彈。
又是那股鹹澀的怪香,如同海水一樣。
“嫂子,你身上有一股苦味。”
醇厚的苦萦繞在他身上,讓人心癢,止不住去探究這苦味究竟來自哪裡,該怎麼才能轉換。
冷缪的手掌放在沈霜的蝴蝶骨上,感受着瘦弱身體的顫動,就好像一隻殘缺翅膀的蝴蝶那樣,無論怎麼扇動翅膀,也再飛不起來,隻能在塵埃裡打滾。
他想,沈霜确實是有魅力的。
但是也僅限于騙騙冷绛那種蠢材了。
事情按照他的發展進行,冷缪應該高興,可是憤怒油然而生,一口氣梗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無處發洩。
“小嫂,冷绛究竟有多想進祖墳啊,才讓你這樣委曲求全。”
“我真的好奇死了。”
沈霜抿着唇,“和你無關。”
冷缪強硬壓下這不知名的氣憤,可說出口的話,還是藏不住的冷,“你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沈霜裝聽不懂,從冷缪懷裡退出來,臉上是被冷缪灼熱體溫燙出來的一抹紅,點頭說:“我想多待一下。”
“我知道怎麼回去,你先走吧。”
冷缪抱臂瞧着,“我陪你看啊。”
“畢竟我們兄弟一起長大,肯定比你了解他,有什麼不懂的問我啊。”
這是他下的第二個套。
用進祖墳做威脅,脅迫沈霜答應,再用冷绛的兒時舊事,讓沈霜因為好奇而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