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言反唇相譏:“死了伴侶有什麼可憐的,陰魂不散沒死透才可憐。”他微微側目看向顧天明邊天程,眼睛像是泛着寒光的冷月:“是要我催你們才動手嗎?”
路北骁楞了楞,他易感症病發又被洛楓的劍齒虎襲擊,能撐到現在全靠飛機上兩管恢複劑釣着身體技能。他如果真要被“教規矩”明天就直接埋在荒山墳頭了。
“上校,洛楓上尉已經教過我規矩了,就不勞煩師兄們了。”路北骁上前一步,貼近了顧景言,皺眉軟下态度說,“我想單獨和您聊一會。”
這個惡名昭彰的Omega身上所有或真或假的離奇傳言,以及五年前沙漠裡短短兩天相處後留下的疑問,路北骁都迫切地想要問個清楚。
顧景言冷哼一聲:“你剛剛不還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路北骁忽然發現自己打不過顧景言,也說不過顧景言,對方腦子裡根本不存在成年人社交的體面,句句都把人往死裡噎,更是與五年前自己記憶裡的樣子相去甚遠,上位者的高傲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顧天明見情況不對立刻夾到了兩人中間,他剛剛還人模人樣脊背筆直地站在顧景言身後,現在繞到顧景言面前,嬉皮笑臉地說好話求饒,“我們隻是好奇誰能跟你說這麼多話還不挨揍而已。你看小師弟不遠萬裡來到這裡,剛剛還在您的海市蜃樓裡上刀山下火山,現在實在不合适和我們比試,而且我們欺負後輩這傳出去多難聽啊,您說是吧。”
顧天明語速又急又快,機關槍似的嘟嘟個不停,“誰不知道您人美心善,跟活菩薩似的天天普度衆生用愛感化人間。
“要不這樣吧上校,我和小邊去把二隊他們都集合帶到鷹台那裡,您和師弟慢慢走慢慢聊,好好欣賞您打出的這片大好河山。而且您忙完更有時間配小花玩了,小花那小丫頭片子天天說我們太菜了好無聊,就想着拿菜刀給我剃頭,我這麼帥的一張臉被毀了多可惜啊。”
他不等顧景言回答,說完像隻靈巧的猴似的拽着邊天程就跑,一邊跑一邊笑嘻嘻得喊:“麻煩您幫我們順手收下衣服啊,就歪脖子樹那,上校萬歲。”
邊天程渾身寫滿了拒絕:“我還沒……”
顧天明說跑就跑,跑得幹淨又利落,像陣風似的忽然來了忽然又走。偌大的山路隻剩下顧景言和路北骁兩個人,氣氛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空氣都冷得能掉渣。
顧景言面無表情地留下一句聒噪。
路北骁看着自顧自向前走的顧景言說:“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顧景言并不理他,徑直走到山崖上,距離路北骁足足有十米遠。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路北骁說:“我不想靠近愚蠢自負的Alpha。”
路北骁嘴角勾起自嘲的笑:“那你呢,你問過他們願意當後爹嗎?”
“她隻會有我一個父親。”顧景言長身而立,站在陡峭的山崖間,他波瀾不驚地望着路北骁,像是剛剛出鞘的古劍,渾身散發着拒人千裡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意,“再也不會有别人。”
“路北骁,你還是像條發情的狗一樣喜歡随便亂放自己的信息素。”
亡夫……
陰魂不散沒死透……
發情的狗……
路北骁咬緊了牙關說:“你拿走了我的懷表,那是我父母的遺物。”
顧景言擡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說:“扔了,就扔在這個懸崖邊,你可以跳下去找。”
路北骁覺得此時此刻自己連呼吸都是痛的,他心如刀絞,擡眼看着顧景言說:“看來我問别的,你也不會告訴我。”
他深吸一口氣,悲憤交加地說:“我足足找了你五年,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是顧景言,你為什麼不幹脆當時直接殺了我?”
“你救過我,所以我不殺你。”顧景言劍眉微蹙,眸若寒星,他凜然一幅上位者的姿态,不近人情地說:“至于生孩子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從不打算和人建議親密關系,沒有人配做我的Alpha,也沒有人有資格支配我。”
他看不見路北骁的痛苦悲傷,也看不見路北骁的迷茫絕望,隻是像個嚴苛無情的上級那樣平靜得問:“我的耐心有限,怎麼成為哨兵,又怎麼來到這裡的,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路北骁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卻無比陌生的臉,他第一次被現實打得頭破血流,像個悲哀的小醜被人看盡醜态卻隻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他忍住了自己的眼淚,緩緩向顧景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