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不遠處有一隊人馬,正緩緩而來,占據了整個街面。
這麼大的陣仗,顯然是哪個皇子來了。
任是狄春去也皺了皺眉:“太子上大理寺擺譜來了?”
這來去隻有一路寬,怎麼不叫一個冤家路窄?
這反應倒是新鮮,引得道紀好奇:“擺譜?”這聽起來顯得狄春去對徐瑛看不順眼。
狄春去揉了揉眉頭,麻煩人物又多了一位,“你從後面走吧,雖說見了太子車駕不得私自走動,但是你什麼身份,他不敢管你。”
“告辭,狄大人。”
在此見到太子不是好事,道紀自然不推脫,一踢馬镫,策馬離去。
狄春去揣着手,暗暗咒罵道:“嶽雨一天天的躲清靜,嶽雪就知道練武練她那個天下第一,合着我是大理寺管家啊。”
本還想問陳遇那兩封信的事,這下被太子徐瑛橫加打斷,商量半截,沒了下文。
狄春去知曉陳惘的處境不安穩,他是真怕陳遇被牽連,牽連了陳遇,燕檸也沒好果子吃,自家弟弟可再上哪兒去找個好大夫啊。
他歎了口氣,還是隻能幫陳遇,至少在狄秋來的腿疾好之前。
陳遇收到小狸的急報,當即就拆開看,裡頭的内容讓他略顯驚愕。
他們在北州的情報組織得到了飛鷹的警告,需即日撤離,但收到消息還是晚了一步,進入北州關家的兄弟跑得不及時,有兩位折在了裡頭。
在夜蒙國的探子由于本就打算撤回,幸免于難,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他們本就是夜蒙人,和邊陲小鎮的本地人混得很熟,花了數月,這才從夜蒙走私販子的嘴裡挖到一點線索。
陳惘得到了一大筆錢,在夜蒙國内采買貨物,打造鐵器,這錢來自一個叫獵鷹的神秘人。
這個獵鷹忍不住讓陳遇皺了皺眉,再往下看。
“獵鷹和飛鷹為同一人的可能性極高……”陳遇的嘴角抽了抽,前幾日剛和小狸說過,有的人辦事不圖錢,那圖什麼呢?
圖的就是兩頭吃。
陳遇從不相信無根據的推測,這封信後還附着了另兩張紙,仔細比對了獵鷹和飛鷹的行動軌迹。
一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處,如此隐秘的籌謀必然也不會告知他人。
經過比對,獵鷹和飛鷹的出現時間沒有任何重合,并且兩人蟄伏的時間高度一緻。
但本人較為謹慎,從不露面,但還是從蛛絲馬迹中被陳遇的探子察覺到,飛鷹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量不高,身形清瘦。
隻要出現過,就一定會留下蹤迹。
這是陳遇一直對探子們囑咐的。
隻是陳遇想不明白,為什麼飛鷹和陳惘認識,甚至重金栽培他招兵買馬?
而飛鷹是知道陳遇身份的,從自己手裡拿走的錢,難不成都到了陳惘的手裡?
這個神秘探子又在其中得到了什麼好處,他想要的究竟又是什麼?
信的最後,似乎寫得很匆忙,潦草地寫着此事隐秘,閱後即焚。
陳遇面色凝重地把信扔進炭爐裡,信裡寫得很詳盡,關于情報的部分更是簡練明晰,他的這些探子兄弟們都為他費盡了心血。
可還是有兩個兄弟糟了毒手,這讓他倍感愧疚。
就算是多有囑托,個人身家性命乃是重中之重,但陳遇遠在皇城,鞭長莫及。
他坐在石床沿發愣,想他北州的兄弟幾乎都已撤出,再要去北州探聽消息,怕是不易,如今在北州可以信任的人,難道隻有玄澄子了?
“陳大人,太子殿下來了。”巡捕一天通傳了好幾次,大概有些習慣這位貴客的忙碌了。
“徐瑛?”陳遇擡頭,略有愠怒,“他來做什麼?不見。”
巡捕望了望他們這大理寺地牢的石頂,冷冰冰,硬邦邦的,心有戚戚:“這您說了可不算。”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他意外敬佩陳遇連太子都敢不見的脾氣,有一年為了赈災貪污案,太子大鬧大理寺,搞得狄春去都發了脾氣,這大理寺同仇敵忾,看他不順眼許久了。
“……那就見吧。”陳遇長腿一晃,在床上躺了下來,既然不得不見,就别指望自己有什麼好臉色了吧!
巡捕鬼鬼祟祟地貼着鐵欄杆小聲說道:“陳大人,您放心,狄大人也在,他會幫您的。”
陳遇偏過頭去,他這才想起徐瑛和大理寺的孽緣來,這居然讓他有點高興,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隻是片刻又把頭轉回來。
什麼幫不幫的,他向來跟徐瑛沒什麼話聊,要不能同這個眯眯眼的狄春去聊得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