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看向柳葶苧求證,可誰知柳葶苧捂着嘴别開了臉,“别問我,我啥也不知道。”
林燦背過身去,塞了一張銀票給柳葶苧,“去,打壺酒去。”
“這荒天野地的去哪裡給你打酒?”柳葶苧嘟着嘴抱怨,林燦瞪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你先離遠點,影響我發揮。”
柳葶苧這才恍然大悟,擦身而過的時候,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付一的肩膀,小聲嘀咕:“付少俠,我師父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你加油!”
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付一被她的話說得耳根通紅。
待柳葶苧騎馬走遠了,林燦這才吸了吸鼻子,眼眶裡竟帶了些淚花,期期艾艾地說道:“付郎,你竟然冷落了我這麼久,昨日的熱烈抵不過一夜的寒涼,你如此無情,連封信都不曾寫給我。”
說着就要掏出懷中的手帕,裝作抽泣的模樣。
付一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不是,你沒告訴我地址,如何寄信給你?”
林燦尬住了,眼睛一眯,手伸在了付一身前,張口讨要:“既無地址,那總是寫了吧,信呢?”
付一自然是拿不出來,林燦頓時理直氣壯地悲憤道:“哎呦,原以為碰上了有情郎,沒想到是個負心漢,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林姑娘,是在下不好,你莫要哭了。”
顯然改進過後的辣椒水效果十分顯著,林燦的眼淚挂在精緻的小臉上,在冬日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身體更是惹人憐愛。
付一歎了一口氣,“是在下的不是了,每次見面總能惹哭姑娘,既如此,我這就離去。”
“哎。”林燦扯住了付一的衣袖,暗自罵道:“這人怎麼長心眼,不好騙了。”
林燦一把抹去眼淚,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原是路過,遠遠地聽見崖邊有人聲,便來瞧瞧,沒承想竟是你。”付一解釋道,忽又眉頭緊鎖,盯着林燦問:“林姑娘,聽你方才說又要跳去崖底?這可不是兒戲。”
林燦緩緩背過身去,長發微亂地垂落在肩頭,掩住了眼底的濕意,她聲音在風雪中有些飄忽:“實話跟你說,自那日離别之後,我便回去家中,沒承想剛至家門,便得知全村被奸人所害,如今已然家破人亡了。”
她說得淡淡的,可付一的臉色瞬間變了,猛地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她,聲音微微顫着,關切道:“那你可有受傷?”
林燦搖搖頭,神色悲切:“不瞞你說,苧兒便是我那同病相憐的妹妹。後來我曆經千辛萬苦才尋得一絲線索,據說跟武林人士脫不了幹系。我······我要給爹娘報仇,有高人指點這崖底有我要尋的東西,糾纏間,你便出現了。”
“短短數月我竟不知發生這麼多事。”付一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心疼,眉宇微微蹙起,語氣柔和地安撫着林燦。
“付少俠,如今我身負血海深仇,你還是不要同我走得太近,免得惹禍上身。”林燦後退了一步,眼神低垂,聲音裡隐隐帶着哭腔。
看着林燦眼底透露的脆弱與傷痛,他不自覺地去想這種沉重的血債陰霾在這個弱女子身上壓了多久,他眼底的焦躁愈發濃烈,說話都急切了幾分。
“且不論我是雲影門的人,原就有鋤強扶弱之責,你我乃生死之交,如今落難,豈有不幫的道理?”
林燦咬着下唇,雙眼通紅像是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你真的願意幫我?”
付一堅毅地點點頭,一身正氣道:“自然。”
林燦淚水決堤,一滴滴順着臉頰滑落,下一瞬,她撲進了付一的懷裡,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付郎。”
聽着林燦絕望又壓抑的哭聲,付一微怔,随即心疼地将她擁得更緊。他圈着她單薄的身體,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拂去她額前的發絲,聲音溫柔到幾乎能化開:“别怕,我在。”
林燦的頭在付一的懷中埋得更深,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抽泣。
三分真七分演,她眼裡卻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果然,美人落淚這招百試百靈,這小子還是這麼好騙。”
雪花飄落在兩人緊貼的身側,悄然融化成水漬,濕了衣襟,也涼了指尖。林燦揉了揉微紅的眼睛,擡起頭,唇角輕輕上揚,聲線帶着一絲嬌嗔:“付郎。”
懷中人的體溫逐漸升高,付一不自然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支支吾吾地說道:“你我二人非那種關系,如此稱呼恐怕不妥。”
面對林燦控訴的眼神,付一心虛地說道:“你可喚我付一。”
“不好,太過生分了。”林燦微微撅起嘴,忽而擡起頭,“我叫你阿一,好不好?”
這一聲輕輕軟軟地,在風雪中帶着暖意。付一看着她眸中水光潋滟,閃着點點光芒,眼裡含着期待和喜愛,明豔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輕輕點了點頭,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低啞:“好。”
林燦眉眼彎彎,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那你喚我燦兒吧。”